蓝莺儿被推得跌倒在了地上,却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自己慢慢坐起了身。
粗糙的地面却是将她胳膊与手心擦破,很快鲜血冒了出来,染湿了她半条衣袖,她依然没有叫痛,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只是讷讷的轻声道:“少爷,都是奴婢的错,您打我骂我吧,您别自己难受。”
她的声音十分低沉,还带着哭泣声。
谢文清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抬起她一直低着的脑袋,可是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这个想法,他的双手,只能够紧紧握成了拳头。
屋里婴儿的哭声,蓝莺儿的低泣声,以及谢文清的粗喘呼吸声,实在显得沉闷。谢文清突然一拳锤在了地上,不顾自己红肿起来的手,猛地从地上站起,朝着屋外冲了出去。
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带动着木门噼啪作响。
而在这个时候,蓝莺儿却抬起了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只是那张小脸上,面色平静,丝毫未因为方才之事受到任何惊吓。她只是站起身,走到了门口,伸手将房门慢慢的合上,插上了门梢,然后转身快步走到了床边,抱起了因为谢文清方才举止而哭声越发嘶吼的孩子,轻柔的哼着安眠小曲,渐渐的,孩子哭声停止,眼睛也闭了起来,似乎是睡着了。
蓝莺儿看着怀中孩子略有些消瘦的小脸,伸手怜惜的摸了摸,脸上却浮起了一抹笑容。
夏靖铭一离开那处民宅,原本是打算直接坐上马车回家,没料到,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大门口等候着的晏淮。
他脸色有些莫名的情绪,最终只是伸手恭敬的行了一礼。
而晏淮自然连忙伸手去阻止,一边轻声道:“大哥。”
夏靖铭眼里只是复杂的看着晏淮,突然对晏淮又是行了一礼,恭敬道:“今日之事,多谢王爷告知。”
“大哥客气了,谢文清这件事情,大哥若还有需要帮忙的,只管提出来。”
晏淮说的兴致勃勃,十分热情。
而夏靖铭却低着头轻声回道:“多谢王爷,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我与我的家人自己能处置好。”
说到这里,他仿佛是又想到了什么,又开口说了一句:“此事是家务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
晏淮错愕的看着夏靖铭。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未来大舅子,竟然过河产桥。
说家务事,又不劳他费心,显而易见,这分明便是在说他就是那个外人。感情夏靖铭是过河产桥,用过就扔。
晏淮心里有些不痛快了,他原本以为,经过此事,就算夏家人不弹冠相庆的让他成为锦绣的夫婿,那也该是将他当自己人来看待,怎么瞧着,倒是比先时还要疏远了。
他还就不信了呢!
晏淮想到这里,,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连声道:“瞧大哥说的这般生疏,这事儿,莫说是涉及到了锦绣,便是大哥的事儿,那我也应该鼎力相助,都是自家人,何必那般客气。”
晏淮笑嘻嘻,说来论他的脾气,便怕是上辈子,都没这么讨好过锦绣的兄长父母,可到底还瞅着人家家里的小闺女,他这不殷勤也不行。
只是,如今他才算真正领略了什么叫做热脸去贴冷屁股。
夏靖铭只是看了一眼晏淮,而后水米不进的恭敬道:“王爷说笑了。”
说完这句话,他弯腰朝着晏淮行了一礼告白,而后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将马车立刻往勇诚伯府赶去。“
也只留晏淮一人站在原地心中继续不痛快。
“我还就不相信了!”
晏淮最终咬牙恨恨说了一句,而后招手叫来了随从赶来了来时乘坐的马车坐上,却并未让马车夫将马车赶走,而是停在了路边一个不显眼的位置。
他微微掀开马车帘子一角朝着外边看去,果然未过多久,谢文清急急慌慌从那处民宅大门里跑了出来,他神色十分惊慌,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路边那辆低调的马车,他招手叫过了马车夫,连声吩咐:“去勇诚伯府。”
马车哒哒行驶起来。
而晏淮眼神里含着莫名情绪看着驶走的那辆马车,并未立刻吩咐人追上去,而是冲着外边低着头的随从开口吩咐了一句:“让人盯紧勇诚伯府。现在上朝去。”
夏靖铭回到勇诚伯府的时候,夏立齐还未出门,正呆在屋里和柳氏一道儿用早膳。
夏靖铭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正踌躇之时,坐在屋里的柳氏注意到了,连忙笑着冲夏靖铭开口道:“怎么不进来?”
说罢,她又笑道:“怎么这么早过来,也不陪着你媳妇,早膳用过了没?若是没用过,便在这里用一些?”
夏靖铭摇了摇头。
而柳氏瞧见了,正要笑着招呼丫鬟再添一副碗筷的时候。
夏靖铭却是对柳氏道:“娘,不急,锦绣起了没?”
柳氏和夏立齐听到夏靖铭提及锦绣,却是笑了起来。夏立齐难得笑着开口道:“你妹妹那个懒虫,这会儿估计还赖着床没起呢,算了,在家便让她自在一些,等快出嫁的时候,让你娘再把她这习惯改过来。”
柳氏闻言也笑了:“你还说呢,我每回要管教,是谁总是拦着我……”
“……”
夏靖铭听着柳氏和夏立齐话语之中对于锦绣的宠溺,又想到了自己方才看到的情景,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可是,该说的话,还是必须得说。
夏靖铭声音低哑的对柳氏和夏立齐轻声道:“爹、娘,我有事与你们说……你们先让屋里人都出去。”
柳氏和夏立齐闻言,看向夏靖铭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疑惑。
不过,柳氏还是开口屏退了在屋里伺候的丫鬟们,笑着看向了夏靖铭开口道:“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还不放心屋里人。”
“是……谢文清的事情。”
夏靖铭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依然十分艰难。
而柳氏和夏立齐对视了一眼,眼里再次浮上了疑惑,不等二人开口相问,夏靖铭却是憋了一口气,一股脑儿,一口气将嘴里藏了许久的一句话说了出来:“谢文清对不起小妹,他与别的女人暗通曲款,已经生下一子。”
“……”
夏靖铭的话音落下,只听得啪嗒一声,却是柳氏手中的筷子掉了,可是这会儿,柳氏却并未去捡,也没有说任何话。
屋里静悄悄的,十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