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压抑内心的想法,反而忽略了孩子的想法,所以才会让他听信林安的蛊惑,做出悖逆亲父之举来。
“墨儿,你知不知道,这一世之后,你我父子或许就再无缘分了啊。”
两千年的时间太久了,那么多次轮回那么多碗孟婆汤,苏长卿想,苏重墨肯定不会再记得自己丝毫,而那时的自己作为一介孤魂野鬼,或许也在十八层地狱那非人的折磨下三魂去了气魄,无法再记得自己所爱的人是谁了吧。
昏睡中的苏重墨自然不会回答,苏长卿也不指望对方回答。
他叹了一声,取了茶杯过来,将茶水温柔地送进了对方嘴里。
“咳……咳……”
苏重墨喝下茶水之后,果然缓缓地醒转了过来,他已经在门外跪了三天两夜,为的只是求狠心的父亲能手下留情,不要为难本是开国功臣的太傅林安。
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就在父亲怀里,苏重墨猛地一惊。
他看见对方怜惜的面容,心中微微一震,已经有多久没有看到这般富有人情味的父亲了,自从对方即位为帝之后,在朝堂上便总是一副冷酷乖戾的模样,大臣们动辄得咎,即便是皇族功勋也惨遭迫害。
那样的父亲对苏重墨来说,是无比陌生的。
但是当对方的屠刀举到了自己无比尊敬乃至爱慕的太傅头上时,苏重墨终于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他苦求苏长卿无果,便自作主张地跪在了对方休息的重华宫前,恳求父亲收回成命。
只是没想到自己跪了这么久,竟跪得晕了过去,而此时,父亲却抱着自己,这是不是说明……
苏重墨虚弱地挣扎着要做起来,却听苏长卿说,“别乱动,你的身体还虚,好好躺着。”
“父皇……”苏重墨心中一阵暖意,恍然之间有回到了小时候的错觉。
“你求为父的事,为父答应便是。”
苏长卿看见苏重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自然知晓对方想要说什么,不过他现在可完全没有要杀林安的念头,随即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对方。
看见苏长卿竟会答应得如此爽快,这不由让苏重墨深觉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或许远好过他的想象。
他感激地握住了苏长卿的手,心中更开始相信,自己的父亲并不是一个暴戾的魔王,对方的内心总还是有着柔软的。
死或者不死,对于现在的林安来说都没有意义。
他静静地坐在牢里,身上的衣物依旧素雅整洁。
当看见魏明之满身鲜血地被推入另一间牢房之时,林安淡漠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奇怪的表情。
按理说,魏明之那么顺从苏长卿,应该不会违背对方才是,可为什么现在他也被下狱在此了。
“长卿!我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啊?!”
魏明之原本以为苏长卿只是迁怒自己,却没想到他随后便被人挑断了手脚的筋脉,来人更是告诉他这乃是苏长卿亲自下的命令。
想他深慕苏长卿多年,不求所得,只求能陪在对方身边,做一条狗便够。
可为什么,对方连个做狗的机会也不给他,甚至不给一个原因就这般凌虐自己!
魏明之痛苦不已,无力的双手拍着牢门大声哭喊。
林安被那凄惨的吼叫声搅扰得心中不安,他叹了口气,却发现自己也没资格笑这个痴人。
和魏明之相比,自己又何尝不是痴人一个。
明知道功高震主,明知道苏长卿必定会清洗到自己头上,可他依旧不愿退隐山林,因为他还是想呆在对方身边,即便要忍受对方随时的凌虐侮辱,也好过再也看不见那张潇洒英俊的面容。
而现在,林安心里甚至只希望,有朝一日自己死后,苏长卿能稍稍想起自己曾经的好处,这便够了。
“太傅,请随我们出来吧,皇上有请。”
一脚踩在榻上的苏长卿此刻只是披衣斜坐着,他微笑着看到被押过来的林安之后,只是随性地挥了挥手,屏退了屋中所有的下人。
“呵呵,林安,你我好久不见啊。”苏长卿拿起身边的酒壶,倒了一杯酒,放到唇边抿了一口。
林安有些诧异对方会这样说,他还记得前几天就是因为自己在朝堂上劝了他几句,便被他下狱至今。
其间的时日过得却并不算久。
但是苏长卿这些年的性子总是怪怪的,林安也不愿太多计较,他凝望着那人,过了会儿才长揖行礼,“罪臣,见过陛下。”
“过来。”苏长卿冷哼了一声,冲林安招了招手。
林安看着笑容阴冷的苏长卿,不难想象今晚对方把自己从大狱里叫出来的缘故了。
在苏长卿眼里,自己已不再是那个可以帮他夺取天下的军师,更不是他儿子的师傅,自己只是一个最为卑贱的性奴,因为爱着这个人而无比低贱。
林安走了两步,却听苏长卿冷厉沙哑的嗓音喝斥了起来,“忘记了吗?!你该怎样过来!”
苦涩地一笑从林安的脸上稍纵即逝,他点了点头,随即便撩起了自己的衣袍,慢慢地跪到了地上,然后用双手撑在地上,四肢并用地爬向了苏长卿。
“哈哈哈哈哈!”
看着林安像一只狗那样听话,苏长卿的心里总算痛快了许多。
这才对!这才是林安应该扮演的角色!可对方居然敢联手魏阉狗蛊惑自己心爱的儿子背叛自己,还妄想将自己变成他的帝奴!呸!这可真叫狗胆包天!
“太傅!”
待林安爬到了自己脚下,苏长卿这才猛地扯住对方的头发,将他硬生生地从地上拉了起来。
林安涨红了脸,痛楚都隐忍在了他漂亮的眼里,但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之中依旧是不卑不亢的神色。
“陛下……”
“叫我陛下太过生疏!何妨唤我一声长卿?!”苏长卿大笑着,干脆将林安抱进了怀里。
他猛地啃吻着对方的喉结,这个他偶然发现的对方的敏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