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经常出入后宫,对昭贵妃与安王的心事都有些了解的闵王妃,想到昨日已经传遍京中的平王世子娶了妻子的消息,心中叹了一声。
看起来安王心中并无芥蒂,荣华郡主也是个不错的姑娘,这两个若是有缘,却也是一段佳话了。
因想到了这个,闵王妃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苏三一眼,之后便与明秀笑道,“这小子嘴最刁钻,你虽不必信他,然而金糕确实是这府里极好的点心。”见明秀乖巧地应了,又对慕容宁致谢,闵王妃眼角就堆出了淡淡的笑纹,觉得明秀可惜了没有落在自家,之后就默默看着安王难得地在自己面前娇怯可爱地装蒜,与明秀睁着一双清媚的大眼睛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极好。”明秀温声说道。
她从来都是一个能下定决心的人,此时愿意与安王试一试,也不必做出什么的样子来。
虽叫人看着是找下家很无耻,然而明秀自己知道,只有此时接纳安王的心意,才是对得住眼前的这个人。
她不愿意当初心里背着对慕容南的愧疚与别人好,因为对旁人这都是不公平。
她要给人情意,就是一心一意,心无旁骛。
若安王不觉得自己是在退而求其次,她会用自己的全部的心还回报他。
“我就说好。”慕容南一成亲,明秀的态度果然就变了,慕容宁没有自己做了备胎的恼怒,只觉得苦尽甘来,不是因在别人家,自己抱着心上人哭一场的心都有了,虽然明秀明显对自己没有什么更多的情分,然而她愿意迈出这一步,愿意与自己试一试,慕容宁就觉得很满足了。
况……天底下再也不可能有比自己还喜欢这个女孩儿的人了,明秀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慕容宁的眼睛流光溢彩仿佛带着光,怔怔地看着明秀低头咬了一口红艳艳的金糕,不知想到了什么,嘴里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别怪安王殿下猥琐,实在是……这些年憋得够呛来的。
他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没娶上媳妇儿,这个……夜深无人之时,那得多惆怅呀?
只是这一声声音有点儿大,在正房之中扩散,明秀就觉得自己吃不下去了,捂住了嘴角推了面前的碟子,眯着眼睛看着望天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安王。
安王这么久不见,似乎……比从前还要猥琐了。
闵王妃低头,只装作没有听见,忍着心中的笑意与明秀劝道,“你再试试桂花糕,许和你的口味。”
“表妹肯定不爱吃的。”明秀的口味慕容宁那都是记在心中的,见明秀应了,急忙说道。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闵王妃见他急得直搓手,便哼了一声。
慕容轩娶了太子妃的妹妹苏蔷,又在太子手下做事,就是将闵王府绑上太子这条船了。安王与太子兄弟情深,这些年与唐王珠联璧合在朝中为太子做急先锋,这自然是天然的同盟。闵王妃虽是个不知道太多前朝学问的妇人家,却有自己生存的智慧,明白与安王交好的好处,自然是愿意卖给安王一个人情儿的,此时见慕容宁垂着头不反驳自己,然而优美的嘴角勾起,便与明秀笑道,“这糕凉了,下一回,我叫人给你预备热乎的。”
虽然是要为安王铺路,不过也不能贬低自家的吃食不是?
“您疼我呢。”明秀确实觉得这桂花糕闻起来就不大喜欢,诧异地看了仿佛很知道自己心中想些什么的安王,与闵王妃客气地说道。
慕容宁飞快地看了一眼明秀,弯起眼睛笑了起来,然而眼眶却有些湿润。
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个女孩儿,只觉得这一天,是自己最幸福的时刻了。
因今日惊喜,慕容宁只知道痴呆地看着明秀傻乐。虽然觉得安王这脑子有点儿不好使,不过荣华郡主并没有表示什么不满意,只与闵王妃及苏蔷说笑。
说笑了一会儿,闵王妃已经喜笑颜开,拉着明秀的手不放。
谁不喜欢说话凑趣儿,还不喧宾夺主的姑娘呢?
“你这小嘴儿呀,巴巴儿地说个不停,却叫人看着心里欢喜。”闵王妃便握着明秀的手笑道,“你以后,可得常来看望我,不然,我这日子过得无趣极了。”
“听听,母亲这是嫌我这个粗嘴笨舌的人呢。”苏蔷便在下头哀怨地说道。
“你也是个促狭鬼,我不说你,你反倒凑上来。”闵王妃便一指头点在苏蔷的头上。
她这样亲昵慈爱,还很熟练的模样,显然不是一日两日如此,明秀见苏蔷急忙讨好地拱了拱闵王妃的手,便知苏蔷是真的过的不错。
闵王妃并不是一个恶毒的婆婆,心底也不坏,平日里见儿子儿媳情投意合也不会看不顺眼的,苏蔷嫁过来这么些年,从未叫她立过规矩,也从未往儿子房里塞人。因此苏蔷与闵王是真的婆媳情深,还曾叫慕容轩酸过好长的一段儿时间。
盖因婆媳彼此都十分亲近,倒把闵王府二爷给丢在一旁没人理了。
“母亲饶了我,我回头,给母亲绣了可好看的鞋呢。”苏蔷便软语说道。
“罢了,你的鞋做给你家二爷就是,不然,他又要醋了。”这个儿媳妇儿是真叫自己很省心的,闵王妃很喜欢,越发欢笑。
只是欢欣易散,她才笑了几声,就听见外头丫头战战兢兢地进来,说世子慕容敬带着几分气势地往上房来了。
闵王妃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没了,深深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谁遇上了一个坑爹货,都得是这么一个表情。
若不是不敢表现出想要废长立幼卷入皇帝诸皇子夺嫡这趟浑水,闵王妃上书请废了这小子改立次子做世子的心都有了!
绷着脸紧了紧自己的衣裳,闵王妃脸色很不好看。
明秀一见这阵势心里就生出几分不好的感觉,恐再看见人家家的家事,就要起身告辞。
还没等明秀告辞,比她更快的就是一脸痛心浑身都充斥着激烈情绪的闵王世子慕容敬了。
就见这英俊的青年大步迈进了门,一进门就冲着闵王妃大声质问道,“母亲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
这时候想要走,那越发地显眼了,明秀无奈地与揉着眼角的苏蔷对视了一眼,抬起的身子重新坐下,看着慕容敬问出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你再说什么?”闵王妃其实也没有听懂。
“昨日母亲往寺中进香,为何冷落明珠不许她与您请安?!您知不知道您这样冷漠,多叫人心寒?!”慕容敬摸着衣襟上一块儿湿润的地方,眼眶都跟着红了,几乎是感同身受地说道,“世人都非议她,她日子过得本就艰难,母亲为何要落井下石?!您知道她因为您,哭了多久么?就是这样,她对您也没有半分怨恨,从未说过您的不是!这样的姑娘,您就忍心无动于衷?!”
“什么?!”闵王妃最恨的就是坑她儿子的沈明珠了,见妖精将儿子迷惑成这样,顿时就暴躁了。
“她一个臣女,有什么资格敢怨恨母亲?!非议宗室这是大罪,她不敢是本分,怎么就委屈了不成?”苏蔷性情刚烈,不然当年未出阁的时候,不会因荣王赐婚之日与太子生辰同时就往淮阳侯府跟永寿郡主公然作对,见闵王妃气得浑身乱抖,急忙安抚婆婆,抬头冷笑地说道,“母亲堂堂亲王妃,不见一个臣女稀松平常,怎么到了她就天崩地裂?!整日里怨天尤人,总说叫人非议,须知她那点儿破事儿,早就叫人忘得干净!”
“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以为自己是谁!”慕容敬这个贱人三天两头往自己房里塞丫头,苏蔷已经忍了很久了。
她听说过公公婆婆给塞小妾的,还没有听说这做大伯子的狗拿耗子!
“你说什么?!”慕容敬用震惊的眼神看着苏蔷,犹如看一个没有良心的人!
“都说嫁了人的女孩儿都变得市侩浑浊,我还当玩笑,然而今日看了弟妹,我只觉得痛心!”慕容敬伤心地说道,“弟妹与明珠也相识,怎能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