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个柔弱的女子……
恭顺公主可不管这是个柔弱的女人,见三太太竟然还敢勾搭沈国公,顿时抄起一个茶碗摔在了三太太的面前。
“三婶儿但凡愿意多这样看看三叔,三叔什么都应了你了。”明秀嘴巴极坏的,此时便温声说道。
这话实在恶毒的紧,哪怕三太太是心中有点儿其他的意思,叫明秀叫破也有些见不得人了,急忙磕磕绊绊地说道,“你,你胡说什么!”她的目光游弋颇为心虚,虽仿佛并不在乎的模样,然而一张风韵犹存的脸上却带着几分薄红,就见上手看得一清二楚的太夫人脸色极难看的,用力地瞪了这个竟然对自己儿子还不是一条心的儿媳,这才转头与沈国公叹气道,“你三弟,到底与你是兄弟!”
“我不会饿死他。”沈国公吩咐人将分家的单子递上来,叫太夫人去看。
太夫人接过,心里微微发冷。
就见这分家的单子上将国公府之中的财物分做了三份儿。然而这其中三千倾的祭田不分,沈国公生母的嫁妆不分,老国公临终前亲口交代要留给长子的三十万两白银,五万两黄金及数个江南关中京郊的百倾大庄子不分,还有零碎的先头过世的沈国公的祖母留下的私房如金银良田字画古董等等,这都不分。要分的,不过是国公府公中的那一点儿,虽然每房也都能有个十几万两的银子,然而太夫人却依旧气儿不顺。
这些,为什么都是沈国公的?!
心中怨恨,太夫人强笑道,“预备得倒是及时!”这样详细,恨不能一针一线都分开了的单子,显然不是一日就能弄好的。
“我早说过要分家,是姨母等不及。”沈国公自然是占了大便宜的,淡淡地说道。
他并不是一个克扣的兄长,眼前分家也很公允,没有叫弟弟们去死的意思。然而若是大方之后还被人忘恩负义,那也只好做一个刻薄些的,成全了这场虚名儿。
且他也是有儿有女,凭什么做良善人,将该分给儿女的东西分给本就没有什么贡献的弟弟?
当国公爷开善堂的呢!
“如此,叫咱们怎么活?”太夫人眼睛很好使,就见这单子之中竟是并不相同,一份极厚重,比另一份略减薄的多了三万两的银子与一处京中三进的宅子。然而第三份却有些少了,仿佛比强它些的那份少了一万两,心中一转就知道沈国公这是要拿这最减薄的一份家产来堵外头非议他逼走继母的嘴,此时将那最多的一份给记住,这才叹息地说道,“大哥儿,我到底养了你这么多年……”
“春晖堂之中的物件儿,姨母尽可拿走。”这春晖堂太夫人住了十多年,里头都是最值钱的东西,只是叫太夫人住了这么多年,沈国公有点儿恶心,自然愿意做个好人叫大家知道自己的孝心。
“若不愿意,就什么都别要!”平王觉得沈国公吃亏了,此时有些不耐地说道。
“我与三弟说过,另留给他一个大宅,不必担心。”沈国公见太夫人还要说话,只觉得这人有些贪心不足,冷冷地说道,“这其中弟妹先取走的那份儿……”说到这个,他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讥讽,冷冷地说道,“一会儿挑完了这单子,就将那些给折成银子还到公中,日后平均分给几个小的做嫁娶银子,谁都别想占便宜!”见三太太要跳起来,他也不管,沉声说道,“不乐意的,就给我滚蛋!”
“老太太!”见这人斤斤计较到了这个份儿上,三太太心中冰凉,捂着心口往太夫人唤道。
“你三弟不在,不必等他了。”太夫人目视叫三太太闭嘴,又见到了现在,沈家兄弟姐妹几个也只有向着自己些的安固侯夫人夫妻还未到,知道那蠢货是个不靠谱儿的,不一定来不来呢,摸着这上头的东西心中一横已经有了决断,之后也不选上头的东西,只带着几分温和地垂头与下头跪在地上,直说自己大逆不道十分虚伪的二老爷温声说道,“今日,是老二吃了委屈,如此,就老二先挑!”
她就不信,要点儿脸的,好意思伸爪子去拿最多的那份!
到时候沈国公也不会选最多的那份,自然就剩下来给了三房,也叫人知道三房的厚道!
二老爷抹了一把眼泪,也觉得自己累得够呛,迟疑地往沈国公的方向看去,见兄长微微颔首,这才一抬头,之后露出了几分为难。
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老太太的心机。
“这……”二老爷的手指在三分儿单子上划动,迟疑了起来。
“二舅舅这份儿挺不错啊!”就在二老爷咬了咬牙预备不要脸只要丰厚的家产时,一只手摁着惊诧的二老爷的手背,将那最多的一份儿给塞进了他的手里,就听头上那很轻浮有些猥琐的声音嘿嘿笑道,“多谢老太太!”
二老爷哆哆嗦嗦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纨绔的脸。
一根鸡毛,从纨绔的头上慢慢地飘落……
第68章
二老爷呆呆地仰头看着这个便宜外甥。
这个……谁是傻子呢?谁都知道银子多才是硬道理呀!
可是这么毫不谦虚地就拿走,当了几十年庶子一直不敢扎刺儿的二老爷有点儿跟不上纨绔的节奏了。
特别是这头顶鸡毛的纨绔还在对自己挤眉弄眼,叫自己“别犯傻”!
“我,我……”二老爷为难地低头看了看手上自己很想要的家产单子,再往脸色发青,用一双带着怒火的老眼看着自己的太夫人,缩了缩头,却没有撒手。
“这份儿,老太太想要么?”王年方才都看了,知道这份儿家财最丰厚的,又见二老爷讷讷地不说不要就笑了,收回了自己按住二老爷的手,回头一眼就看见太夫人发青一脸想死的脸色,还觉得这脸色挺好看的,至少比在他母亲安固侯夫人面前将舅舅姨母坏话儿时那阴险的脸好看多了。
况且这天底下还没有叫纨绔吃了还要吐出来的道理,王年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一手摸着二老爷颤抖的肩膀意图给予“鼓励”,一边抖着腿儿歪着眼睛嘿嘿地看着太夫人笑,笑得太夫人脸色更不好看了,便带着点儿不怀好意地问道,“老太太也想要这份儿么?想要,您就说啊!”
太夫人还要脸呢,自然得将多出来的那点儿“不放在眼里”,不然与庶子争家产这传出去还怎么做人,此时闭了闭眼,忍着心头的怒火说道,“我不争这些。”
“瞧,老太太都说不要了。”王年满意了,见二太太手边明华睁着一双感激的眼睛看着自己,自然觉得自己是个从天而降的大英雄来的,急忙闭眼潇洒地一甩头,没看见头上又飘下来一根鸡毛,这才低头对不知所措的二老爷说道,“舅舅你这拖家带口儿要养活一家子人的,多辛苦啊,赶紧拿着走,以后正好儿住那大宅子。”他眼角的余光见沈国公转头当做没有看见,知道自己的作为是合了沈国公的心意的,就嘿嘿地笑了两声。
二老爷抓了抓这分家的单子,对王年这一回是真的很感激,也不想在太夫人面前做个贤良庶子了。
他,他是个自私的人,两个女儿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和离回家的长女,这日后都是要钱的,他舍不得这么多的银子!
“年哥儿,你是个好孩子。”见太夫人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二老爷心一横立时就将自己手上的单子给塞怀里了,给太夫人磕了两个头起身踉跄地回到了二太太的身边。
“好啊!你算计我们!”三太太见此顿时大怒,跳起来指着二老爷就叫骂道。
“三舅母这话错了,怎么是算计呢?明明是老太太礼让来的。”王年一张嘴也是很溜的,在侯府里头经常气得侯府老太太自家亲祖母七窍生烟,见三太太竟然敢骂自家未来岳父,顿时就笑呵呵地说道,“瞧瞧老太太的慈母之心,再看看三舅母您的?啧啧,真是一样米养两样人呀!”他深情地努力用小眼睛去对三太太放电,挤眉弄眼地说道,“这做人呐,不能这么自私!要有奉献精神呐!”
“你怎么不去与你二舅舅说这话!”沈明珠听说今日巨变,哪怕是被打得浑身气血翻涌,也挣扎着披着衣裳出来了,听见这么无耻的话顿时冷笑道。
“瞧瞧一说分家四表妹急的。啧啧,都伤成这样儿了,那就好好儿歇着,啊!你放心,表哥给你看着呢,没少了你的嫁妆!”纨绔的浑身都抖得很有规律,见沈明珠竟然还敢上阵,想到从前安固侯夫人说起这丫头竟时常欺负明华姐妹的,就笑嘻嘻地说道,“二舅舅这份儿,我给挑的,怎么着了?”
说起前头等不及嫁妆等等的话,沈明珠简直叫王年话中的恶意给气得差点儿晕过去,见王年对自己嬉笑的模样,她忍不住尖声叫道,“你挑的?你不自私?!”
“我就是个自私的人,怎么了?”无耻的纨绔笑嘻嘻地说道。
跟纨绔比脸皮,真是很傻很天真。
“你!”沈明珠从来没有想到从前对自己寻常的王年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歪头吐了一口血。
“表妹还没嫁人,这就吐了血,真叫人担心呐!”王年探头探脑地说道。
明秀看着这一脸无赖,头顶鸡毛的表哥,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来。只是她见最见不得这没正行儿的沈国公只闭目养神当没有看见,又见门口罗遥的衣角微微一闪却不进来,显然希望纨绔继续自由发挥,就知道王年这是对了沈国公的脾气的,这才发现真是术业有专攻,自己虽然刻薄,却也没有纨绔无耻。想到这里,她只叫身后的鹦哥儿出去叫大夫进府候着,这才低声与恭顺公主说道,“都是一家人,咱们让让三叔罢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