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旋转或是跳跃,灵动的身姿优美的音乐让男子不错眼的看着,手指不自觉的在桌面上轻轻的滑动,极强的节奏感让男子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丝毫不差的完全与悠扬的音乐相吻合。
一个又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不断的出现在冰面上,直到一阵欢呼声后伴随着解说员滑出到冰面上的黑头发黑衣服小白领的中国运动员出现在画面上,男子一直在桌面上滑动的手指才腾的一下僵住。
紧紧盯住画面看着画面中那快速滑动的身影,当第一次跳跃后,电视里传出了震耳的欢呼声,但是紧盯着画面的男子却深深的锁住了眉头,一颗随着滑动跳跃腾升的心慢慢的沉了下来,慢慢的后退,坐在床上双手抱拳身体弯曲下颚抵在了拳头上。
短短四分多的比赛,男子紧锁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当比赛结束短暂的评论后,运动员的分数出现在屏幕上,85.52分,这个分数让男子浑身一僵。
画面转动,一个双鬓斑白即使面对镜头依然紧绷着五官的男人出现在画面上,只存在记忆中甚至不敢翻动浮现的面孔出现在画面上,让男子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伸出颤抖的指尖摸到画面上,当那熟悉的僵硬话语出现在耳边时,指尖传来的冰冷让男子脸色瞬间变的惨白。
随即,“顾阳顶住巨大压力,发挥出了自己水平使我感到很欣慰,顾阳年仅十八岁,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成绩也是顾阳付出辛苦得来的........、”
“马德明教练,顾阳仅为中国队赢得团体赛7个积分,这个成绩完全超出我国的预料,我记得八年前,二十七岁的陶惟曾经为中国花样滑冰团体赛赢得至关重要的三十九分....。”
马德明的话音还没落下,一阵发难随即在人群中响起,直击的画面和马德明眼中一闪而过的伤心清晰的出现在画面上,死寂一样的沉默后,“陶惟是百年难遇的天才,陶惟......。”
话音消失,推开人群蹒跚着离开的马德明一直挺直的脊背瞬间弯曲,寥寂的背影和后脑的斑白落在男子眼中,让男子浑身剧烈颤抖,呼哧呼哧的喘息后大滴大滴的眼泪好像失控的闸门蜂拥着从眼底涌出。
慢慢坐在地上,捂住脸颊,呜咽的嘶吼声在小小的房间内响起。
☆、第三章
悲戚到了极致的嘶吼后,坐在地上一夜没动地方的男子直到第二天才爬到床上,砸到在床上的闷响后是久久的沉默。
从2月6日晚11点30分开始的索契冬奥会在紧张的争夺战中一项项展开,2月9日男子自由滑,中国依然无缘三强,这一次,年轻的日本选手出尽了风头,而中国队好像丢进大海中的小石头,除了一朵小小的浪花很快消声觅迹。
直至2月13日的男单短节目和14日的男单自由滑,中国唯一出赛的小将顾阳顶住全部压力,发挥出了平日的水平,虽然得到了一片赞誉,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中国队完了,再也无法再现06年的万众瞩目。
不知道是惋惜那个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惊才绝艳的身影还是刻意的羞辱,一次次回放着06年都灵冬奥会男单总决赛时那个在冰面上连续四周跳的灵动身姿,配合优美的音乐舞动的身姿优美的让人惊艳。
一闪而过的白皙面孔,一双熠熠发光的双眼带着浓浓的自信,伸臂跳跃单手旋转三周连四周,一个个高难度的动作在短短的四分半钟尽情展现给全世界冰雪运动爱好者,震耳欲聋的欢呼与掌声好像要掀开都灵帕拉贝拉体育馆的馆顶。
完全变成一个人赛场的男单总决赛随着那个俊雅的男子数次谢幕后变得了无生趣,稀稀拉拉的掌声好像仅仅是为了安慰冰面上努力的运动员,当最后的结果出现在大屏幕时,98.97,打破世界纪录的分数在短暂的静寂后,整个会场陷入一片欢乐的海洋。
那一刻,全场的观众拥抱欢呼,为那个来自遥远的东方男子庆贺,伴随着尖叫和鲜花,俊秀的男子再次滑到冰面,单手示意,音乐再次响起,奥地利作曲家弗朗茨?冯?苏佩的《轻骑兵》序曲在双小号吹奏下响起雄伟的旋律,男子飞快的冲出,滑到场中央时单腿站立,另一条腿从背后弯起超过头顶,在头顶提着冰刀旋转。贝尔曼旋转。
轰的一下全场站立,这个在女选手中常用到动作在即普鲁申科之后已经在没有任何一个男选手能做到,也正是因为这样,贝尔曼旋转成为了普鲁申科专属,但是,现在重现的经典出现在冰场上让全场沸腾。
这时,进了鼓、钹等打击乐器,比前面显得雄壮有力音乐声中只见男子好像一只翱翔九天的凤凰,四周接三周跳再接三周跳,完美的跳跃稳稳的落地,衔接达到极致的完美让整个赛场再次响起轰鸣的掌声,而就在所有人认为男子已经达到极致的时候,只见男子飞快的冲向场边的围栏,双手迅速按在围栏后,整个人借助后退的力量高高的跳起,类似于双人抛四周跳的动作出现在单人独舞上。
震惊、已经不单单是震惊可以形容的完美落地中,音乐低沉,脸上布满点点汗珠的男子白皙的面孔浮现一抹潮红,好像抚摸着手中的尖刀又好像抚慰心中的挚友,男子双手放在一侧,微微的轻抚,美的惊人也美到极致的柔和表现出东方男子独有的温润。
那一刻,一万多人的体育馆内除了悠扬的音乐一片静寂,慢慢的慢慢的,男子双臂伸展,好像割舍心疼送别爱人走向战场一样满目的悲伤,而那双灵活的双脚一只脚提起另外在滑行的那只脚呈90度的,燕飞式连接快速度转,从单脚慢慢的开始转身体慢慢下蹲,只是旋转出一朵盛开的花朵后,音乐停止男子单膝跪地。
呼哧呼哧的重喘后,不知道从那里响起第一声掌声,这一声掌声好像一下子按开的音乐开关,雷鸣般的掌声有节奏的在体育馆内响起,“陶惟、陶惟、陶惟..........。”
一声高过一声喊声从东侧边角的一侧响起,转头看去,挥动的五星红旗闪烁着在眼前,站起身面对东方面对五星红旗深鞠躬,“陶惟、陶惟。”
万众瞩目的二次登顶让一身红运动服的陶惟眼中闪烁着点点星光,白净俊秀的五官最后定格在整个画面。
默默的看着画面中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男子的五官扭曲,眼中的痛苦好像要溢出一样,颤抖冰冷的指尖伸出,画面闪烁了一下彻底消失。
跌坐在地上,捂住苍老的面孔,顺着指缝缓缓流淌的热泪一滴一滴滴落在水泥地面上,剧烈颤抖的身体好像秋风中的落叶透着寥寂与沉重。
万众瞩目的冬奥会结束了,再次回到澡堂上班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惊的看到男子的人目瞪口呆,瘦的脱像一双大眼睛好像要掉出来似的,骨瘦淋漓的一双手甚至让人害怕会不会在用力搓澡的时候折断了。
可也是从这一天起,本就沉默的男子越发的沉默,长长一整天一句话没有的男子任由长长的发迹挡住眼前的视线,用汗水洗刷着痛苦中时间缓缓滑动,2014年6月,无意中看到的过期报纸让男子傻住了,手中颤抖的报纸把在场的人吓的够呛。
可还没来得及抽出报纸,一口鲜血喷洒在报纸上,挡住了那片占据了半个版面的悼词也挡住了男子的全部视线,砰然倒地的男子被紧急送往医院,怒急攻心加严重的营养不良。
可没有如医生所希望的那样,清醒后的男子在睁开眼的当天下午离开了医院,这一走,足足消失了一个星期的男子再次出现时,脸色青白青白把温泉乡的老板郭大炮吓的够呛。
看着低着头站在自己面前请求工作的老男人,郭大炮一句拒绝都说不出,男人周身萦绕着压得人喘不上气的沉重让郭大炮只是简单交代了一句随即赶紧离开,不是没想过辞退,但是不说七年的感情,就是那份了无生趣的死寂也让郭大炮无法说出那个“不”字。
暗暗的安慰自己当做善事的郭大炮在其后的日子很少在走进后院的澡堂,时光悄悄溜走,转眼间三个月过去,男子身上那浓浓的沉重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一样,不再省吃俭用的男子虽然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但是颜色却变的有了光芒,连脸上塌陷的肌肉都微微鼓了一些。
这让众人松口气的同时也升起浓浓的好奇心,但让人沮丧的是不止一次的追问得到的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又是一年国庆日,忙碌的温泉乡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从天亮到天黑,连续四天的满员让温泉乡的工作人员疲惫不堪,尤其是锅炉工,因为两头兼顾,两个锅炉工更加的疲惫,那怕郭大炮一个劲加钱,其中一个也在三号因为高强的工作而受不了的离开了,到了五号晚上十一点,实在熬不住的锅炉工趴在休息室的桌子上睡着了。
可或许是过于疲惫,洒落在炉膛旁没有完全熄灭的烟灰和干木搅合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推延慢慢变成了点点火花,如果是往常,锅炉工一定会赶紧跑过去扑灭,但是连续工作了几天的锅炉工却完全睡死过去。
从小小的火源到翻天的大火,火借风势,蹿高的星星之火从锅炉房窜开,在整个温泉乡木质的屋顶上飞速窜起。
凌晨三点,正是人们沉睡的最佳时刻,一间又一间燃起的屋顶很快变成冲天大火,尖叫声伴随着四处奔跑求救声随即响起,前院的嘈杂很快吸引了后院的注意。
披着破外套走出小门,抬头的瞬间,男子轰的一下脸色大变,冲天的大火伴着晚风已经笼罩了整个温泉乡,尖叫的呼救声使得男子调身就往屋内冲,在门口抓起灭火器就往男浴池跑。
留在温泉乡七年,可以说看着温泉乡从一个小小的浴池发展到今天,那个位置能最快赶到前院没有比男子更清楚,踩着凳子顺着窗户跳到后院煤堆,刺溜一下滑下煤堆的男子甚至没有看烧的通红的锅炉房而是直奔客人留宿的平房,一瘸一拐的身影在半边天都烧红的照耀下有着不同于往日的敏锐。
刚刚绕到前院,男子就被从侧面屋子惨叫着冲出的女人撞倒,后背带着火苗的女人刺耳尖锐的喊声让男子来不及解释,一个翻身蹦起来的男子一把拽下灭火剂的栓口,对准女人就是一顿喷,很快消失的火苗和蹲坐在地上的嚎哭没有让男子停下前进的脚步。
院子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身影,郭大炮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冲天大火,脸色一片灰败,嘴里喃喃着“完了完了。”
飞快的寻找着生还者的男子在每每听到哭喊时都会举着灭火器边喊边对准门口大喊着赶紧往外跑,慢慢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跟着男子做着相同举动的人越来越多,伴随着警笛的尖叫声,满脸汗珠的男子来到倒数第三间房,室内隐隐传来的呻吟和孩童的哭声让男子脸色一沉。
低头看看已经发空的灭火器,迅速四处寻找着,当看到院内挂满浴巾的栏杆时,男子冲过去一把抓瞎几条,又在院内大鱼缸内把浴巾侵湿,披在身上冲进了小小的房间,火光刺鼻的烟雾还有哭声让男子急的眼睛都红了。
“在那哪?”沙哑粗糙好像破锣的喊声好像一道天籁之音,“左边,我腿被压住了。”
虚弱的声音被燃烧木头的噼里啪啦掩盖,可男子还是隐约听到左边两个字。
“雅丽、雅丽啊。”
门外响起的哭喊使得屋内孩童的哭声越发的响亮,男子眼睛一亮顺着声音冲向左边,靠近后看到被衣柜侧翻压倒在下面的女人和孩子时,男子脸色一白,圆木的衣柜曾经是郭大炮的得意之作,纯实木不说而且重量极其的惊人。
抬起头看到披着浴巾站在面前的男子,压在柜子下面的女人笑了,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用力拱起一条小缝把孩子拽出递给男子,“大叔,求求您把我儿子送出去,孩子才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