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恺,你去哪?”五哥问我。
“厕所……”
“我陪你去,你手不方便。”他说完便拉着我往厕所走。
我可不可以承认自己害怕了?他听了会不会带我回家?
上完厕所后,我还是乖乖地跟他回来缝伤口。
我认命地坐到了椅子上,五哥怕我挣扎,伸出左手握住了我的手腕,然后用右手将我揽靠在他身上。“别怕!忍一下就好!”
我靠在他身上,将脸别到左面,不看过程我心里会稍微轻松一点。当针头扎进肉里时,我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但是怕丢脸又随即闭上了嘴。针头在肉里穿过,接着便是线在肉里被拉动,等第一针缝完时,我的额头已经全是汗了。
“小恺,再忍忍!”他用力抱紧了我,似乎想借此给我些力量,助我忍过疼痛。
我咬紧了后槽牙,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抽血和打吊针时我都不敢看,总觉得那细小的针扎进肉里很恐怖。只不过这两项和缝针一比,疼痛度简直没法比,而且感受到针和线在肉里穿行更恐怖……
我紧紧抓住了五哥的衣摆,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便以玩笑的口吻艰难开了口:“关云长刮骨疗毒,果然是真英雄啊……”
缝针的小护士一听,噗嗤乐了,然后笑着宽慰我:“你也不错啊,最起码没有嗷嗷叫唤,有的大老爷们还得好几个人按着才能缝完!”
这种夸奖没有任何意义。我不仅仅是疼,我还晕针啊!
五哥低沉的嗓音也再次传进了我的耳朵,“你越来越勇敢了,也越来越让人刮目相看了……”
终于缝完了四针,我的手背已经红肿起来了。护士给我上完药包扎好之后,才放行。
五哥揽着我的肩膀,时不时地还揉一下我的脑袋,安慰我说:“缝的是羊肠线,不用拆线,疤痕也会很浅,等我给你找一款好药膏,到时候就没有疤痕了。”
我只想说,好疼!
上了车后,五哥一边开车一边详细地问了下我这两天的生活情况。我一一答完后,终于也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
“五哥,昨晚上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他明显愣了一下,虽然转瞬即逝,却依然被我捕捉到了。“没什么,就是手机掉地上摔坏了,所以开不了机。”
“你西服都破了。”我直接说出疑点。在曹蕊卧室里翻东西时,我就发现他西服右边腋下的位置裂开了,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衬衫。一般来讲,衣服会裂开肯定是被人拉扯造成的。
他回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眼睛越来越尖了!”
见骗不了我,他终于将事实全盘托出。
临县的那家药店房租合约即将到期,五哥本打算继续续约,但是房东却突然提出要涨三成的房租,这么不合理的条件五哥自然是不会答应。他觉得租房子既然会被人拿捏,不如自己买一个,便另找了一处门市房,正要谈合约时,原房东气不过便纠结了当地的一帮流氓找上门,试图搅黄这单生意,顺便教训一下五哥。五哥能让他们欺负么?当即就跟他们打了起来,因为身手好,把那几个人一顿好揍,只是没想到自己没来得及脱掉的西服,因为剧烈运动裂开了道口子。
他说得云淡风轻,我却听得惊心动魄,连忙问他:“你真没受伤?”
“真没有!”
“真的一点伤都没有?”
他见我追问,忍不住笑着说:“不信,我可以脱光了让你检查!”
见他这么说,我总算是放了心。毕竟,他的身手我还是知道的,如果对方是些乌合之众,那么他全身而退也不是难事。
“你不带我去,是怕我出事,还是怕我拖累你啊?”我就说他怎么死活不肯带我去,原来是早就知道那房东不好惹。
他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到了路边,然后转过头皱着眉看着我,缓缓说道:“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会拖累我。”
我莫名地心脏一紧。其实,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担心我呢。只是没想到,他听完这句话会这么大反应,估计是觉得我不信任他因此生气了吧。
“我知道你不带我去是怕我出事……”我尴尬地搓了下鼻子,小声说道,“其实,是我觉得自己总是拖累你……不过,我还是想跟着你,就算帮不上忙,最起码打电话报警什么的,我还是能做的……”他不肯带我去,我还是觉得挺委屈的,一不注意就会瞎想一气。
他轻叹口气,伸手揉了揉我的发心,轻声说:“好,以后走哪都带着你。”
“嗯。”这还差不多,我抿了抿唇,也不敢看他,便将视线移出了窗外。
终于到家后,他问我要不要洗澡,还说我手不方便,他可以帮我搓背。虽然我已经两天没洗澡了,但是现在天气不热,暂时忍一下也不会太难受,再说,我哪好意思让他帮我洗,于是我便拒绝了。在卫生间我用左手随便洗了把脸,便跑回卧室睡觉去了。
***
第二天早上,宋岩打来电话说是曹蕊已经醒了,我和五哥吃完饭再次去了医院。
宋岩见到我们后,有些激动,一个劲儿的问我们昨晚他怎么了。他只记得自己要帮我找红布,然后记忆就断片了,等醒来后已经是早上了,而且浑身无力,头晕目眩。
我看了眼他那苍白的脸色,然后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手印,告诉他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他听后一边道谢一边紧张地问我们,自己会不会因此出什么事。五哥告诉他不必担心,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他这才放下心来。
我们在门口聊完后,便走进病房。一进门,我就看见曹蕊正望向这里,认出我后,她便一直盯着我看,我冲她点了点头,她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一直盯着我看。这让我有些尴尬,我便移开视线,问曹叔她的状况如何。曹叔说,曹蕊现在脉搏、体温之类的虽然仍旧偏低,但已经在正常范围之内,等她能下地了,再做个全面检查。
我走过去,轻声问她:“你那枚骨簪是哪来的?”
没想到我一提这个,她眼角瞬间有泪水流出来,吓了我一跳。
就在我手足无措之时,宋岩走过来说:“你说那个象牙簪子吗?那是她男朋友送的。”
我忍不住回道:“谁说那是象牙的?那是人骨头做的。”
宋岩及曹蕊的父母瞬间倒吸了口气。宋岩惊诧过后,忍不住问她老姨,“你给小蕊介绍的那人是干什么的啊?惹出这么大的事!”
曹婶脸上有些挂不住,说话时语气不算太好,“谁知道他送的东西会出事?我看他也不知道这里面有猫腻,肯定也是被骗的。他条件那么好,也不至于买个人骨头的当象牙呀?一定是被人骗了!”
我:“……”
让我说什么好?曹婶为了女儿的幸福给她介绍了条件非常好的男人,结果她女儿因此大祸临头,如今虽然命保住了,但是失去了一根手指,还留下了深刻恐怖的回忆……
赶跑了恶鬼,救活了曹蕊,我和五哥的工作就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家事了。
我告诉他们这事我们就算办完了,宋岩最先反应过来,问我报酬是多少。我回头看向五哥时,就听曹婶在一旁说:“小恺也不是外人,帮个忙而已,能好意思要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