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了点头,转念道:“我听说谭氏的饭就很不错,能带我尝一尝吗?”
“那是职工餐厅,您是客户,怎么着也得请你去外面吃吧。”
“一顿饭而已,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情谊。”
“好吧。”那人点头:“不过我们公司的饭确实不错,老板都经常在这儿吃。”
项林珠没出声,她本来就是冲着老板来的。以谭稷明对待工作的劲头,不跟这儿吃才叫不合理。
这二人前后走出公司时,于三十六层大办公室坐着的谭稷明还在处理文件。
他正投入得紧,安静的办公室忽然响起手机铃声,他抬眼看了看闪烁的手机屏幕,这才恍然大悟般的接起来。
“我到你公司楼下了,你在哪儿?”
胡佳慧的声音柔净似水。
“你等着,我这就下来。”挂掉手机后他紧跟着又拨通秘书专线:“不用买了,我出去吃。”
两分钟前他抽空看了看时间,于是吩咐秘书出去替他买午饭,早把昨晚约胡佳慧吃饭的事儿忘个一干二净。接到胡佳慧的电话后,这才从工位上站起来,整了整衣衫,阔步走了出去。
走出电梯后他远远看见胡佳慧跟大厅门口站着。
她穿着束带连衣裙,黑色长袜包裹细长的小腿,手里还拎着只小巧皮包。
“不好意思,忙得忘了时间。”他走近她,“想吃什么?”
“都行。”她说。见他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又补充,“我时间不多,这会儿订位肯定来不及,
不如去你公司吃吧。”
他点点头,领她去职工餐厅。
那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整个餐厅都是乌央乌央的人。
俩人拿着餐盘找座儿时,胡佳慧开他玩笑:“你们公司待遇真好,还管饭,我都想来这儿上班了。”
“你一大小姐还愁没地儿吃饭?”
他说着,脸色腾的变了,因为视线撞上眼前穿着掐腰小西服的女人。
那项目经理极热情,旁边明明有座儿还煞有其事挪了挪餐盘,似给人让座。
“谭总,这儿有位置,您跟这儿吃。”
胡佳慧率先坐下,刚巧并排挨着项林珠。
项林珠觉得上天待她还是不薄的,她一中午都在寻找谭稷明的身影,整个堂子都快被她看穿了,眼看着饭都快吃完了也没看见他半个背影,这老天竟忽然把整个人都送了过来。
“这是国海局研究所的项小姐。”说着,又替项林珠介绍,“这是我们谭总。”
“谭总好。”
她顺势打招呼,礼貌而恭敬。
谭稷明黑着一张脸,眼皮子都不带往上抬一抬,捉了筷子准备吃饭。
那经理借机邀功:“项小姐带来一重要项目,我上午已经仔细研究过了,很有价值,谭总应该也有兴趣的。”
“没兴趣。”他说,“工作得按流程汇报,别跟这儿说。”
项目经理见他脸色不佳,不免有些紧张,正酝酿着该如何挽回。
却听对面的项林珠道:“谭总要求真高,其实不必样样工作都按流程走的,很多好的合作都是在吃饭时谈成的。”
这可是当年他教给她的道理。
“要求高点儿好。”谭稷明道,“要是没点儿要求,什么人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我这儿成什么了。”
项林珠拨着盘里的菜:“可是要求太高,会错过一些很好的机会,容易造成损失。”
“我宁愿错过好的机会,也要杜绝赔本的可能性。”
“做生意有赚有赔很正常。”
一旁西装革履的男人终于掀起眼皮看了看她:“我谭氏上市多年,最不缺的就是钱,不高兴了再赚钱的买卖我也不要,高兴了赔本的生意我想接就接。”
口气端的一副漫不经心中带了点儿蛮不讲理。
这才是谭稷明,纵使沧海桑田,却还是会绽放骨子里的小个性。
从前的项林珠面对他这样子,总会将那些反感和不认同压抑在心底,如今再面对,却是抑制不住的满心欢喜。
不就是口气嚣张了点儿,又能怎样呢。
她不骄不躁,恬静的回他一句:“谭总久经历练却还能凭着心情做事,位高权重还保持这份率真,真是难得。”
那项目经理都听傻了,这是率真吗,率真是这么用的吗。
进公司以来,他们高高在上的谭总一直是那么正经严肃,他安静沉默的社交理念中还透着点儿通
情达理。
去年海外市场部的人搞砸了一大项目,赔了好一大笔钱,他们谭总得知消息后从头到尾都未大发雷霆过,在了解事情经过后竟还搞了个茶话会安抚市场部的人。
却未料到,那么正经疏离的人竟还有这种自顾自的任性之态。
谭稷明没理她,只是顺手将一筷子青菜夹进胡佳慧的碗里。
胡佳慧刚把那撮有盐无味的青菜消灭掉,被他这么一照顾,霎时喉头翻滚着十分难以下咽。
她拿了纸巾擦嘴,招呼谭稷明:“我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