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叶迟宣是去给《纯白之间》做后期配音,她没有剧组的联系方式,也就只能试探着,死马当活马医地在微博上给许适发私信——也许许适在现场呢?
几分钟后许适回她:不好意思,赶进度,叶影后还在配音室。
这便大体上放心下来。韦书漫转手给赵凡凡发消息说自己今晚不回去了,得到赵凡凡一个猥琐地笑着的表情包——那货准是又想歪了。
叶迟宣不在,韦书漫也没心情吃饭,她去餐桌把菜汤都放进冰箱里,然后试了试水壶温度,下午还剩下些温水,她拿叶迟宣的杯子丢了些茶叶,加温水进去。
报告写了三分之一不到,此刻也没什么兴趣去写。韦书漫开电视看了一阵子,电影频道在放老电影,体育频道有运动员专访,好像是国乒女队一最年轻奥运冠军的专访,才十七岁,脸上稚气未脱;新闻频道报道一正能量,某某医院两名外科女医生联手完成了一台世界级的高难度手术,至于具体过程么,韦书漫连手术名都没听懂又怎么可能看得懂过程;再往后翻翻,看见有海昏侯墓的挖掘情况,说是出了一批竹简木牍——这其实已经是老新闻了,在学界早已过时。
韦书漫打个哈欠,困意涌上来。
叶迟宣面色不是很好,却还是克制着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一口,语速刻意放缓以让她看起来胸有成竹:“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您,我爱她,这是您不能改变的事。”
眼前的中年女人面色更差,凶着眉,平日中的雍容华贵早已荡然无存,就连珠围翠绕都不能掩饰她的怒气:“以前就算了,现在你的事业好不容易如日中天,你难道想因为这个女人放弃你多年的努力吗?!”
“以前和现在并没有什么区别,事业和书漫也并不是不能兼得。”提起韦书漫,叶迟宣的声音柔了几分,“况且,如果真有冲突,我为了她放弃事业又能怎么样。”
“你……你不是不知道国内的情形,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你的事业就毁了!”
“张国荣也是……”
“他已经死了!”
“欧美也有很多演员……”
“这里是中国!”
叶迟宣哑口无言,她从小就说不过她,每一次每一次,对方总有理由来反驳她,总有借口来堵她的嘴。
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这个家里,她只能照着对方规定的事情去做,没有缘由,没有解释,因为她总是对的。
“阿宣啊,你听妈妈的话,妈妈是为了你好。你看你从前喜欢的那个女孩,妈妈不是没有反对你吗?妈妈不是不让你喜欢女孩,而是你现在应以事业为主,国内的环境不好,哪怕是谈个男孩也行,至于韦……”
“书漫。”叶迟宣提醒道。
“至于韦书漫,你要是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就找时间带回来看看,等你以后结婚,或者移民去国外,到时候大环境有利,只要不是太出格,妈妈也不阻拦你……”
叶迟宣只觉得心凉。她闭眼深呼吸,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失望、心酸、怒火……该有个头了。
“妈。”叶迟宣打断对面的人,“我爱她,是想要和她在一起过一辈子的那种爱,而不是什么结婚后随便玩玩,或是别的什么不尊重她的方式。您说的移民我会考虑,但前提是她心甘情愿原意移民,您说的结婚我也会考虑,但是对象只会是她。”
对面的人被她的这一番坦诚震惊地目瞪口呆,叶迟宣站起身,所有的坏情绪被她一瞬间掩在眼底,面色只剩些干干净净的寡淡。
“原本是不准备来一趟的,但是您是我妈妈,做女儿的,有了喜欢的人,总觉得要来更您分享喜悦,既使您并不祝福我。之后我会很忙,工作上事多,回家要照顾她,可能就不经常来了。您也好自为之吧,您的毛病您自己知道,多收敛一点,您想重新找人或者是直接结婚,我也祝福您。”
叶迟宣拉开椅子,恭敬地微微鞠躬,“我走了,书漫还在家里等我。您多保重。”
出门后开车——她回来时直接把车停在楼下。系安全带,发动引擎,叶迟宣突然狠狠地拿双手砸方向盘。
喇叭嘀嘀响,指节隐隐作疼,叶迟宣恼火地又狠狠靠在椅背上,眼角有些发酸,莫名地难过。
不,不是难过,比起难过,更多的是颓备之感。叶迟宣只觉得可笑,明明是母女,是带有血缘关系的最亲近的亲人,可是她们却活得像仇人一样,一年见不了几面,见面必吵。
更可笑的是对方竟然至今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从前对爸爸是这样,后来爸爸离婚另建家庭,对哥哥也是这样,后来哥哥索性出国一走了之。现在又轮到自己。
电话突然死命地响,叶迟宣看一眼,是许适,她现在并不想讨论工作,于是便反手压掉。
之后看见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韦书漫。
叶迟宣自知自己的情绪还没控制好,听见韦书漫的声音可能会瞬间崩溃。不管是哪一种崩溃,她都不想要伤害到她的女孩。
韦书漫只要看见她最好的状态就好了,这些负面的情绪不应该带给对方。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开车回家,路上没发生车祸还真是幸运。车子刚入库,许适的电话又锲而不舍地敲进来,算一算这已经是这一路上的第十五个了。
叶迟宣接起来,什么坏情绪不应该带给别人,她都不管了!许适这种人根本不配。
接起来,还没开口,许适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见鬼的叶迟宣你没死吧!没死干嘛不接我电话,你去鬼混了吗!你家书漫小宝贝在家苦苦等你啊你造么!”
叶迟宣以前从来不知道,见人都瘫着脸看起来很不好接触的大咖许适老师,还能这么括噪。
“我刚到家。”
许适:“诶?”
“谢谢关心,没事就挂吧。”
许适:“哦。”
叶迟宣挂了电话,开门进家。一片黑,没有人气。
叶迟宣没开灯,站在走道里倚着门捂脸无声哭,几滴泪罢了,心里的难过和凉薄却怎么都赶不走。
她想解开衬衫去床上躺着,连澡都不想洗,就这么放纵一次,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客厅的灯突然被“吧嗒”按开,散了发的女孩睡眼朦胧,领口有些散,伸了胳膊打哈欠:“唔……你回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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