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t……”司南颤抖着骂了声,抬脚用力踹飞身侧丧尸,在它连滚带爬摔出去十多米的同时,又一把拧断了它同伴的脖子。
司南喘息片刻,勉强站起身,失血造成的眩晕让他几乎很难站稳。
这是一片森林尽头的悬崖,空地上丛生野草,满是腥臭血迹。那丧尸已经撕开了司南肩背上的肌肉,鲜血浸透衬衣,从破碎的衣襟处隐约能看见惨不忍睹的撕裂伤和白骨。
附近静悄悄的,鸟雀沉寂,荒无人烟。
司南精疲力尽地吐出一口气,突然想起什么,被电打了似的全身僵住。
手提箱呢?
抗体样本呢?!
司南不顾伤痕累累的身体,立刻踉踉跄跄拔腿去找,然而那只泛着银光的冷冻箱真的不见了,附近草丛里没有任何痕迹,岩石后、树木下,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司南的血一阵阵发冷,起身靠着树干,环顾周围。
难道是被丧尸拿走了?不可能,丧尸没有那么高的智商。
那么是在高空中松手导致冷冻箱飞了出去?
但冷冻箱的环形手柄设计没那么容易松脱,而且他清清楚楚记得,自己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手里还是紧抓着箱子的。
那在哪里呢?
司南呛出几口血,目光投向前方。悬崖尽头是一片幽深的山谷,岩壁陡峭,荒草稀疏。
陡坡离他刚才昏迷的地点只差十多米。
司南几乎是强行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过去,趴在地上一寸寸翻检、搜索,每根枯草和每块碎石都不放过。终于他在悬崖边的岩石上发现了最不希望看见的痕迹——被尖锐物体砸过后,表面泛白尚且新鲜的划痕,末端直直指向深不见底的山谷。
那一刻司南几乎能想象到冰冻箱飞出去,狠狠砸上岩石,继而掉下悬崖的情景。
“……有人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沙哑地问。
悬崖边鸦雀不闻,天高地远,一片寂寥。
“有人吗?过来帮个忙!”
山谷间只传来阵阵不清晰的回音。
司南吐了口气,终于死心了,爬起身向下张望。
悬崖极其高陡,没有横生出来的枝杈,只有石缝中生出的荒草。司南试了两步,根本走不下去,受伤导致的虚弱让他甚至很难站稳,再走只会一头栽个粉身碎骨。
从出生到现在,司南从没感觉自己这么背过,简直把多少年来的霉运都一次走尽了。他跪在地上粗喘片刻,肩胛处血淋淋的伤口终于渐渐干涸、愈合,活动手臂时带来迟钝的痛感。
他终于扶着岩石站起身,把染血的外套系在最近的树上,慢慢向北走去。
如果找到附近的村庄,总能有人来帮忙的。
这是司南平生最长的一段路,他几乎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天幕渐渐变暗,山路和树林被抛在身后,青苔一次次让他踉跄滑倒;最终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前方山脚下闪现出火光和人声,尖锐的轮胎摩擦、吆喝与枪声零星响起。
“这里是B军区第九搜救大队……”
“奉命对本地区未受感染者进行搜救……”
“站住,不然开枪了!”
“等等!”有人大吼:“那里有个人!山上有个人!”
几道手电光同时扫射过来,强光让司南下意识捂住眼睛,脚下一滑失去了平衡。
他已经真正到了强弩之末,整个人直接滚下山路,不知道在黑夜里撞上了多少尖锐的石块。疲惫和剧痛让他神智模糊,坠入黑暗前的最后景象是村庄烈焰四起,几名士兵狂奔过来,七手八脚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在山里,快去……”司南满面是血,抓住士兵,疾喘着喃喃道:“坠机的山谷里……抗体……”
士兵大吼:“他受伤了!中校!”
“叫医疗兵过来!”汤皓端着冲锋枪冲向火光,将几个拖曳着脚步走来的丧尸击毙,头也不回厉声道:“快快快,速战速决,快走!”
“快去山里……抗体……”
喧杂淹没了司南的声音,周围晃动的人影越来越模糊。
他竭力保持清醒,但眼皮却越来越沉,终于颓然坠入了长久的黑暗中。
·
嘭一声急救室大门被推开,医生尾音都变了调:“周上校!周上校人呢?!”
所有人脸色煞白,周戎一下抬起头,只见医生脸色铁青:“快,宁博士叫您赶快过来!”
刹那间周戎全身血都冷了,耳朵嗡嗡作响,完全听不清医生还说了什么,起身就冲进了急救室。周围众人神色各异,然而周戎完全没心思去注意,只见宁瑜从手术台边站起身,金边眼镜后神情冷峻,只简单说了四个字:“他在等你。”
周戎大脑一片空白,电视上无数生离死别的场景从眼前闪现,发着抖半跪在了司南身边。
“冷冻箱……”
司南低哑轻微的声音响起,周戎哽咽一顿:“啊?”
“冷冻箱在山谷里……”司南顿了顿,艰难地积攒起说下一句话的力气:“在……坠机的那座……山谷里……”
周戎:“?!”
“太好了!我就说我没听错!”宁瑜猛地松了口气,欣慰且愉悦:“你听,他是说抗体样本掉进坠机那座山谷里去了对吧?”
周戎:“……”
司南轻轻拉了拉周戎的食指,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紧接着眼一闭放松睡了过去。
“喂!司小南!你怎么……”周戎还没来得及咆哮出声,训练有素的医务人员一拥而上,登时把他从手术台边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