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的眼神多么专注认真,他的动作多么温柔小心,他与他的距离如此贴近,他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喷洒而来,温热中带着清香,缠绵又醉人。
“忍着点,不要乱动!”慕辞以为他是怕痒才有些闪躲,所以出声制止。
“我没动,我就是紧张了些。”陆云铮语气委委屈屈的,像是个挨了骂的孩子。
可他这一说话,糟糕,剃须刀刮破了皮,很快丝丝鲜血浸透白色泡沫显现出来,像是白色雪原绽放一枝殷红的梅,煞是惹眼。
“别动!”慕辞看着那血丝紧紧皱起眉,低喝道:“说了不要乱动,瞧,流血了!疼死你算了!”
“你别紧张,一点都不疼。”
“我当然不疼,反正疼得不是我!”
慕辞放下剃须刀,冷着脸往外走。他这是要去找创可贴,但陆云铮从后面抱住他,脸上的泡沫还没擦掉,就挨着慕辞的脸轻轻蹭着,低喃道:“阿辞,你在关心我,我感受到了。”
“走开!”慕辞被蹭了一脸泡沫,黏腻着,心情十分不好,冷着声音训:“哼,别自恋了,我关心你做什么?”
“你就是关心我,我知道,阿辞,你真好。”
他这人有时候缠起来人,小孩子都要略逊他一筹。
慕辞惦记着他脸上的伤,没好气地推开他:“好了,伤口要处理,想感染不成?”
陆云铮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手,然后走到洗手台的镜子前,看自己嫣红的下巴。他皮糙肉厚一点不觉得疼,但他知道,慕辞心疼了。
这真是个好现象。
他笑起来,随手沾了水去洗掉脸上的泡沫。那处细小的伤口渐渐显露出来,还在往外渗着血。嗯。挺好看的伤口嘛。他看得眉飞色舞,骄傲张扬,仿佛那道伤口是他英雄的勋章。
简直蠢毙了!
慕辞拿了急救箱过来时,看到他那傻笑,险些没忍住抬脚去踹他!
哪有直接用水冲伤口的?
这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慕辞抬手拍了下他的后背,制止道:“别作了,安分点!”
谁作了?
谁不安分了?
陆云铮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不过,还不敢喊冤。他停下来,弯下身,任他拿了镊子、夹了棉球、沾了生理盐水给他消毒。
“疼、疼——”他伤口被蛰了似的,疼得他龇牙咧嘴直喘气儿,还缩着身体往一边躲。
“安分点!”慕辞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怒喝一句,继续消毒。
陆云铮左躲右闪,就是不肯让他碰。其实,他不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当兵那几年没少流血受伤。单他穿透耳窝的枪伤,就足足让他养了半年。可那也是两年前的事了。自从离开部队,他就养尊处优起来,别说受伤,就是感冒发烧也没有过。乍一用了消毒水,那渗进肌肤里的痛感回味无穷、绵延不绝,完全不输于真枪实弹的痛。
“阿辞,不如你给我舔一舔吧。唾液也是可以消毒的。”他闪着亮晶晶的眼眸凑到他面前,语气那个撩人啊!
慕辞躁红了脸,又气又羞。得!能想出这种消毒方法,他也是佩服了。不过,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占他便宜,三个字:欠收拾!
“滚一边去。”他毫不留情地推开他,转过身,从急救箱里拿了一片创可贴,撕开了,强行贴到了那道伤口处。
“真不懂风情!”陆云铮小声嘀咕了一句,满眼遗憾地垂下了头。
慕辞听了,也不恼,只眸光暗转了下,忽然勾起他的脖颈,吻到了他唇上。这蜻蜓点水的一吻,稍碰触便飘然而去,短暂得像是一场梦。
“阿辞?”他怔然间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算是差点毁你容的补偿吧。”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而去,那姿态傲娇得像只猫儿。
陆云铮看得眼里是笑,心里是蜜,然后美滋滋收拾残局去了。他把洗漱台上的刮胡用具收拾好了,又把急救箱整理完毕才下了楼。
楼下,慕辞在逗一只纯白色的胖狗。嗯,一只胖得没了狗形、几乎只能瘫在地上的二哈。他是从没见过这么胖的狗,也是新鲜,所以一直挠他脖颈间的毛发和软肉,表示亲近喜爱,还不忘跟狗主人攀谈:“你姓叶,长临市军人世家的叶家?”
“嗯。”
“叶成荫是你父亲?”
“家父。”
慕辞不再问了,在长临待了十年,所谓名流世家早已门儿清。他没有攀龙附凤的想法,只是不免震惊:原来陆云峥背后的大山是叶家啊!怪不得那天去了警局也能安然无恙。而一大早叶家小公子亲自造访,看来陆云铮跟叶家关系匪浅啊!
他这种想法很快验证了。
因为狗主人也就是叶律恒见了陆云铮,主动站起来低头问好:“陆哥,早上好。”
陆云下了楼,先是看到了沙发处的一人一狗,然后是不远处的叶律恒。刚毕业的叶小公子很低调,上穿一件黑色休闲外套,下穿一条黑色长裤,规规矩矩坐着,清俊的脸上一双黑亮的眼眸看人时似是含了笑,分外乖巧讨喜。
可也只是看着乖巧了。
陆云铮想着叶律丞交代的事,不咸不淡地打了招呼:“叶三少来了。”
叶律恒忙点头:“毕业旅行刚回来,特地来跟陆哥打声招呼。”
陆云铮不信他这套鬼话,却又碍于身份,不得不跟他闲扯:“玩得如何?”
“去了西藏,参观了布达拉宫,谒见了达赖喇嘛,算是收获颇丰。”
“哦。读多点书,走多点路,总是好的。”
这是给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做解释吗?
还是压根不记得这句话?
慕辞一旁听得汗颜,不想再听下去,便站起身拉着二哈去餐厅用餐。但二哈不肯动身,伸出肥嘟嘟的爪子扒着沙发腿,偏又扒不住,所以委屈地叫两声,还在地上乱蹬腿。
这也是奇葩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