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指引,许长安看见不远处的灌木丛里,果不其然地趴着团巨大的阴影。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长安总觉得这头熊的毛好像有点不一样。
“怎么感觉这头熊好像炸毛了。”许长安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
没听见许长安夸赞,许道宣半是炫耀半是强调地重复道:“我打的!怎么样,是不是够大?”
逡巡一圈那只熊的个头,许长安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够,很够。”
岂止是很够啊!
这简直可以让他们五个人吃半个月啊!
许道宣压根没听出许长安的弦外之意,一得到认可,就立马洋洋得意地扬起了头,只用眼尾余光瞥了眼薛云深。
薛云深无动于衷。
得了个没趣的许道宣,只好收回目光,继续对许长安殷切道:“你把这根刺丢出去,戳中它,随便戳哪里,它就死了。等它死了,我们便能把它拖回去了。”
听到这话,许长安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他看了看衣衫不整,隐约露出胸膛的许道宣,心里掠过了一个不太妙的猜测。
艰难地动了动嘴唇,许长安问道:“你该不会揪掉了一身的刺吧?”
“没有,”许道宣摇了摇头,他把衣领扒开,接着:“只揪掉了肚皮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许道宣:“哦还有胳膊上的。”
第51章 想找到我被风吹走的孩子
许长安光是想想活生生把刺揪下来,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用敬仰的目光凝视着面前这位勇士, 试探道:“你不痛吗?”
许道宣想起拔刺的瞬间, 面目忍不住扭曲了一下。他在承认痛和当个不怕痛的好汉之间犹豫片刻,果断选择了前者。
重重点了点头,许道宣很是诚恳地承认道:“非常痛。”
“知道痛你还拔?”许长安简直想敲开许道宣的脑袋瓜子了, 他没好气地伸手替许道宣拢好衣襟,半是关怀半是恨铁不成钢地问道:“被你拔掉这些刺, 往后还会不会长出来?”
被不痛不痒地说了两句,许道宣挠了挠后脑勺, 憨笑道:“会,过一两个月就重新长出来了。”
“而且新长出来的刺,比之前的更为坚硬。”见许长安似乎有所不信, 许道宣补充道。想了想,他又满是怀念地回忆道:“小时候我娘帮我拔过几回, 那可真是又痛又舒服。”
“现在年纪大了, 拔起来就只有痛了。”许道宣声音低落下来, 有些心有余悸地隔着衣服摸了摸肚皮。
听到这里, 许长安不免有些疑惑:“怎么我从来没有被拔过刺?”
“若是早些经历了痛与快乐并存的拔刺,何至于十七岁才知道自己是仙人球?”许长安满怀悲痛, 忍不住又想异常辛酸地抹把脸。
“这个嘛……”许道宣悄悄瞟了眼许长安,似乎在斟酌怎样才能于不伤害堂弟的情况下,委婉地表达出意思。
奈何肚子里终究是墨水有限,许道宣思索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据实相告算了。
“这个,长安啊,你小时候的刺太软了,大伯怕拨了以后,刺就不长了,所以一直没敢给你拔。”
岂止是怕不长哩,更怕他会变成许家第一颗光溜溜的仙人球哦。
这么一想,许道宣又很是庆幸当初长辈们的决定,不由又是欣慰又是慈爱地凝望着许长安。
被慈爱目光盯得毛骨悚然的许长安:“……”
“好了。”作壁上观了好一会儿薛云深,心满意足地探听到了许长安的稚年趣事,此时不由抬了抬下巴,示意两堂兄弟暂时结束忆往昔岁月,“先想想怎么把这头熊抬回去。”
熊是头黑熊,正值壮年,健壮肥硕,皮毛光滑,约有三个许长安大,四个许长安加一个薛云深重。
两个未成年加一个成人,三人绕着黑熊走了圈,最后由薛云深,勉强避开了那密密麻麻扎进黑熊体内,险些导致无处下手的刺,将黑熊送上肩膀一人扛回去了。
说实话,薛云深原本是不想沾手的,因为黑熊流出来的血会弄脏他的衣服。
但是他如果不插手,光凭瘦弱的王妃,是肯定无法凭借一己之力扛回去的。
至于许道宣,许道宣不算在有能力之列。
——倘若让许道宣来扛,不仅黑熊的肠子要被扎穿,渗出来的浓烈血腥气引来的野兽约莫足够将三人包围起来相互厮杀个三天三夜。
故而,只好劳动墨王殿下大驾,做个黑熊一肩抗的粗汉了。
尽管小心避免了弄出额外的伤口,但由于先前耽搁了会儿,扩散的血腥气还是引来了不速之客。
三人走到半路,被一伙人拦住了去路。
“三位请留步。”
明晃晃的火把一字排开,霎时将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照了个大亮。为首一个面目粗犷的男人上前半步,叫住了许长安几人。
“我们乃是岭南一带的行商,路上走失了个同伴,寻找半夜,都找不着人,甚是焦急。又为血腥气所惊,以为是同伴遇到危险,匆匆赶来。”
“但是找寻一番,始终不见同伴踪影,因而冒昧问一句,不知三位可曾见过一个瘦高的坡脚男人?”
这位自称行商的男人,说话看似十分客套有礼,望向许长安的眼睛里却含着股不屑的轻视,只在视线转向旁边的薛云深时,才会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忌惮来。
在对方掂量三人实力的同时,许长安也在打量他们。
这伙自称行商的男人,个个目光凶恶,剽悍高壮,浑身上下透露着茹毛饮血的凶神恶煞,身上衣服亦是便于行动的束袖绑腿,看起来比当初卷云那伙马贼更暴戾恣睢。
不仅如此,许长安敏锐地瞧见,左边最末位的男人背上的长布包里,隐隐折射出了一线锋锐的寒光。
是饮过血,戾气逼人的兵器,所拥有的寒光。
更何况,自称是行商,同伴却是个坡脚,不便于长途跋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