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将人遣散,只留他一人在病榻前。
是他送了爷最后一程。
也是他,独活于世。
……
有师兄拍了谢璟肩膀一下,谢璟晃神,抬头看向对方。
对方笑呵呵道:“没事,就看你一个人发呆,小谢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咱们替你想法子。”
谢璟笑笑,摇头道:“没有,就是性子比较闷,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听师兄们聊天。”
茶水间里热热闹闹,茶杯里眼神落寞的少年身形被一圈圈水波纹路震碎,很快消失不见。
另一边,总督府邸。
白九爷喝了好些酒,在走廊上透气,这里不比白家老宅一切都是隐而不露,对面小花园里摆着摞起来的小假山,其余尽是松柏,三步一岗,进出全是军人。
外头空气新鲜,但也冷。
九爷略站片刻,就忍不住想起谢璟。
他失笑一声,心想自己这两年被照顾得太好,当真是离了一刻都无法适应了。
一直到中午宴席才散,回到家中。
九爷在省府住的也是东院,只是比青河白家那一处要大上许多,一路走来院子里都有人见到行礼,问好声不断。九爷也没理会,大步走进卧室,走了两步又顿了下,折返回去褪去大氅,又拿温水洗了手,让掌心温度略微回升,这才去了卧室。
只是掀开帐幔探了一眼,床上被褥齐整,并无一人。
九爷略微拧眉,转身问道:“小谢人呢?”
身后跟来的人愣了片刻,道:“您说谁?”
九爷又问:“上午张虎威没送人过来?”
那人摇头,不过立刻道:“我这就去找,这是刚煮好的茶,加了牛乳,您喝一盏暖暖胃,等您喝完人就给您送来了。”
东院的个个都是人才,果然不过盏茶的功夫,就把谢璟带到。
谢璟手里还拿着半个烤山芋,有些茫然,瞧见九爷之后才笑道:“爷,您回来了?”
九爷坐在那放下茶盏,淡声道:“我回来了,你又去了哪里?”
谢璟道:“去了护卫队那边,张叔说我以后都在那。”
九爷失笑,招手让他过来:“张虎威也是胡来,我让他去接你,谁说把你送去他那边了?”他拿了手帕给谢璟擦手,谢璟有些微窘,想往后退,但手还是被捉住了一点点擦干净上面烤山芋的煤灰,“你下次直接过来,还跟之前一样,跟在我身边,不许再乱跑了。”
谢璟点头应了,垂眼看着九爷给自己擦手,两人手指触碰的那一瞬,他觉得指尖微痒,有种想躲的冲动。
九爷挠了他手心一下,哄道:“别乱动,一上午没瞧见,脏的泥猴一样。”
周围的人送了奶茶之后,一早就下去。
此刻卧房里只有他们两人。
谢璟乖乖让九爷给自己擦干净手,抬眼去瞧周围的摆设,和他记忆里的一样,九爷习惯一向如此,认定了什么就一直用手头的这些,不会轻易变化。这让谢璟多了几分安全感,他好像真的回到东院了,回到爷身边。
九爷把人擦干净,心满意足,带着去睡觉。
谢璟服侍他更衣,又陪着睡了个午觉。
白九爷昨夜就没睡好,又喝了许多酒,很快就睡着了。
谢璟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但一沾床榻,听着身边九爷轻浅均匀的呼吸声,很快也合眼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才醒。
九爷让人送了清粥小菜过来,让谢璟一起坐下吃,问了他这两日都做了什么。听到谢璟写了小饭馆的招牌之后忍不住笑了一声,道:“这名儿是不错,但不响亮,怕是去的人少。”
谢璟挠了鼻尖:“本就是开着玩儿的,姥姥身体不好,我想着多少有个生意,给她打发时间就行。”
九爷点头:“这也是个办法,若是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