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跟赵云华跳过家政公司,私下签订合同,为了避免家政公司从赵云华的工资中抽成;
赵云华从四年前开始给周衍做家政服务,一开始只是每周一次的保洁,后来周衍的经济水平上去之后,就开始请赵云华每天中午来给自己做饭;
还有,周衍从外地出差回来,还会特地给赵云华带礼物。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段亲如母子的关系,假如凶手是赵云华,合作这四年之间,她明明有无数次杀害周衍的机会,为什么会选在四年之后才下手?
如果说蛰伏四年是为了计划一场万无一失的谋杀,但勒死周衍的手段又显得并不高明……难道说,赵云华最近才得知了某个真相?
离开文昭高中,孟钊打算先去法院一趟。
既然当年这场校园暴力案件上过法庭,那肯定会有相应的法庭记录。不管怎么说,要先确认一下当时的被告都有哪些学生。
*
“丢了?”孟钊皱起眉,“法庭记录怎么可能丢?”
这要是在市局,他一准会把这股火发出去,但这是法院,他只能强压下来。
“这……当时资料还没完全实现网络化,负责整理资料的是个实习生,关于那案子的资料就放在抽屉里,本来打算第二天去送档案室,但第二天却发现资料被偷了,因为这事儿,那实习生虽然表现得挺优秀,最后也没能留下来工作。”
“……发生偷窃事件也没报案吗?”
“报是报了,但当时我们那个旧楼孟警官你也知道,破得没比茅草屋好多少,监控多处损坏,最后也没能查出来小偷是谁,因为这案子已经结了,也不是什么大案,最后也只能这样了。”档案室的女工作人员脾气倒是不错,说起话来好言好语,让孟钊有火没处发。
“孟警官,这都十年前的事儿了,你们怎么又查起来了?”
“可能会跟最近的一起案子有关。”孟钊没明说,这时他手机铃声响了,周其阳来了电话。
孟钊走到一旁接起来。
“钊哥,赵云华不见了!”电话里周其阳的声音有点慌乱,“她今天有三家需要上门保洁,但今早跟公司请了假,我刚刚去了她家里,没人,又打了她电话,关机了……”
孟钊当机立断:“任彬先回局里发协查通告,让火车站检票口和大巴检票口都注意一下,一旦发现赵云华即刻上报公安。还有,周其阳回局里申请搜查令,先去赵云华家里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证据,如果发现犯罪证据立刻申请逮捕令。”
“收到。”周其阳简短地应道。
孟钊出了法院,开车去赵云华的家里。
他办过一些类似的案子,像赵云华这种文化水平不算高的犯罪嫌疑人,一旦想要逃匿,多半第一时间会先想到回农村老家,所以在火车站和汽车站出没的几率极高。
如果赵云华真是意图逃匿,反倒坐实了凶手是她的可能性,抓住赵云华的难度倒是不大,剩下的种种谜团,就等将她逮捕之后再当面审问清楚吧。
赵云华住的地方比案发现场的那个老旧小区情况好不了多少,不知哪来的污水在水泥地的裂缝上留下一道道污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下水道的味道。
据说赵云华在文昭高中附近还有一栋老房子,但一直没舍得卖,因为怀安区的家政服务生意更多一些,这些年她一直住在家政公司提供的宿舍里。
孟钊把车停到楼下,周其阳和程韵也恰好到了。
几人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周其阳又拿出了那根祖传生锈铁丝,捣鼓了几下把锁开了。
这是间公寓式宿舍,房间格局狭长,人走进去之后,第一感觉就是有些憋闷。
房间里布置简陋,但赵云华拾掇得很干净,床单上看不出一丝褶皱。
周其阳和程韵在卧室内搜查,孟钊走到阳台上。
阳台上没晾衣服,靠窗的墙角堆着几摞纸箱,所有的纸箱都被拆开后折平整,再用绳子依大小捆成几堆,旁边还有几个纸箱里盛着喝空的啤酒瓶,也是赵云华每天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
孟钊注意到其中一摞被拆开压平的纸箱——其他的几摞纸箱都是用单股的尼龙绳绑起来的,只有这一摞的绳子是用几根尼龙绳编织到一起的。
他半蹲下来看着那纸箱的捆绳,这种尼龙捆绑绳其实挺常见,有些超市和商店会用它绑成网状兜住西瓜,方便顾客拎着回家。这种尼龙绳单股的话其实算不上很结实,但如果编织起来的话……
孟钊戴上塑胶手套,把捆着纸箱的绳子解开,然后将绳子抽了出来,团起来放到证物袋里。
“钊哥你来看!”程韵在里屋喊了一声。
孟钊拿着证物袋,站起来走出去:“发现了什么?”
“在衣柜里发现了眼影和口红,都在这个袋子里。”程韵把手里的黑色塑料袋朝孟钊敞开,“牌子跟周衍在网上下单的那些一致。”
赵云华没有化妆的习惯,不太可能花这么多钱买这些无用的化妆品,所以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周衍当时从网上下单的。
孟钊把装着尼龙绳的物证袋递给程韵:“程韵把物证带回物鉴科做检验,确认之后申请批捕令,周其阳跟我去查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