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这么久没正经工作,再上班时,乔文自然不好摸鱼打混,和斗志昂扬的林子晖撸袖子开始进入工作狂模式。
新的服装品牌叫“梦真”,一个质朴而寓意吉利的名字。对于两个年轻人,如今最希望的自然是梦想成本——虽然乔文也并不知道在这个时代,自己的梦想到底什么。
晖少爷的成长堪称神速,短短两三个月,从一开始进来没被工人放在眼中的嫩头青,摇身一变成为雷厉风行的少东家。因为待遇提高,工人们都充满了干劲儿,尤其是被挑出来进入新生产线的老员工,恨不得把自己十八般武艺使出来。
生产这边没有问题,接下来便是筹备第一家门店开业的事。
在乔文去越南那段日子,林子晖就在看门店,原本为了节约房租,准备就找一处林兆明旗下的店面,然而位置都不太满意。
乔文回来几天,两个人早出晚归往外跑,终于敲定了一间尖沙咀商业街的店面。
面积不算大,租金却极为昂贵,一年下来就得好几万。如今明月厂的账上,也就刚刚够给工人开工资,这个租金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幸而林子晖创立新品牌,有从他阿爸手中拿到一笔启动资金,但交了房租押金,便所剩无几。
以至于看中这家店面后,晖少爷迟迟做不下决定。
乔文见他犹豫不决,将人拉到门店外的人行道上,指了指旁边几家国外品牌:“看到没有?梦真开在这里,就意味着是跟这些大品牌一个档次。”又指了指路上来来往往衣着光鲜的都市男女,“而这些人,都是梦真潜在的消费者。”
林子晖在脑子里构想了一下未来,想着梦真有朝一日成为这座城市精英们追逐的品牌,顿时心如澎湃,大手往乔文肩膀一拍:“好,就租这间。”
当然,在签合同时,晖少爷的手还是颤抖了好久。
转眼便是一个月过去,乔文早出晚归,为了保养这具身体,基本上回家稍作休息便上床睡觉。而刚成了和兴社红棍的陈迦南这些日子也忙得很,因为工作的特殊性,时常有夜晚行动,回家越来越晚。以至于两人常常几天都打不到照面。
于是,陈迦南大半夜化身蝙蝠钻进乔家窗户,在乔文睡梦中摸上他床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常常是乔文早上一醒,看到自己旁边多了个呼呼大睡的人。
及至一个多月后,港城从初秋进入了初冬——当然热带城市是没有冬天的,所谓的冬天不过是月历上的日子,乔文也终于迎来了一个早下班的日子。
下午六点不到,他来到和陈迦南早上分开前约好的龙嫂牛杂,某人已经先到,一个人霸占了一张小桌,正翘着二郎腿等他,看到人走近,立马喜笑颜开挥手:“小乔!”
乔文弯唇一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什么到的?”
陈迦南:“也就刚到,今天没什么事。”
说话间,龙嫂端来两碗牛杂放在桌上。陈迦南伸手给乔文递筷子时,乔文看到他手臂上有两道新鲜的伤痕。
他微微眯了下眼睛,接过筷子,随口问起他的“工作”情况:“你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陈迦南夹起一块牛杂送入口中,漫不经心道:“就出去收收账,跟外面几个小社团商量一下地盘的事。”
乔文知道他所谓的“商量”,大概就是动用武力抢地盘。如今港城治安混乱,几乎每个街区都有帮会作威作福,抢到一个地盘,就能多份保护费。
赵山海早就有将社团扩张出去的打算,无奈在城寨只手遮天的和兴社,出了城寨其实就是个小社团,要去外面分人一杯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陈迦南想必如今就在做这件不容易的事。
乔文又问:“你手上的伤是跟人打架的?”
陈迦南瞥了眼手肘上的伤痕,不以为意道:“去庙街那边收赌账,跟那边社团的几个仆街起了点冲突。放心吧没事,对方几个人被我揍得跟孙子似的。”
乔文笑了笑,淡声说:“南哥,我知道你打架厉害,但别打上瘾了。”
陈迦南微微一愣,忽然反应过来,乔文最不爱他打架。都怪这一个多月,豹爷交给他的活儿,全是得靠拳头。这三天两头打一架的频率,已经让他习以为常,现下听到乔文这一提醒,才蓦地反应过来,讪讪道:“放心,我有分寸的。”
虽然这段时日,两人打照面的时间少,但乔文对他做了些什么,其实也有所耳闻。不到两个月,他这个新任红棍,在和兴社如今已经是风头无两。偶尔在路上,都能听到小孩子们一脸崇拜地说“靓仔南如何如何”。
他的本事原本就适合走这条路,如今不需再藏拙,自是如鱼得水只是这条路走多了走长了,总归是要走上伤天害理之路,也是一条绝路。
乔文抬头,笑着看他一眼:“你自己也要小心,刀枪不长眼,你身手再好也保不准会遇到危险。”
就在此时,刀疤和几个马仔也过来吃牛杂,看到陈迦南,他先是微微一僵,然后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走上前掏出一个烟,躬下身双手奉上,一口一个“南哥”,极尽谄媚之能事。
陈迦南随手接过烟,撩起眼皮轻蔑地睨他一眼,道:“行了行了,别打扰我吃东西。”
“好的,那南哥和您阿弟慢慢吃。”刀疤和小弟们讪讪退下。
短短两个月,扶不上墙的四九仔靓仔南,摇身一变成了和兴社炙手可热的红棍大佬。
可见世事难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