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陌北还没从这栋建筑里见过除老弱病残以外的人,想到进来之前遥遥看到的另一处建筑群,有了大概的猜测。
专门把没有劳动能力的人分隔开来吗?
来的不是时候,已经没多少吃的了。
正在桌边聊天的人们看到贺松明,话音一顿,注意到少年裤子上的血迹,交谈的声音小了下来。
贺松明在窗口拿了三块面包,两碗白面汤,和两小条腌萝卜。察觉到阮陌北讶异的目光,贺松明低低道“不是给你的。”
阮陌北“……嗯。”
“鬼也不需要吃东西吧。”贺松明又拿了两份不知名的青菜,被炒过的绿色植物蔫蔫地躺在盘子里,汤汁里飘着几点油星。
阮陌北去其他窗口转了转,一点荤腥都没看到,忍不住问道“你就吃这些吗?”
“嗯。”贺松明想了想,又拿了一颗煮熟的土豆。
阮陌北啧了一声,生长期的孩子只吃这些东西,怪不得那么瘦。
贺松明把汤和菜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端着托盘就要回去,经过聊着天的人们身边,突然被叫住。
“今早那边送来的。”其中一个老人从口袋里掏出包牛奶,他没往托盘上放,直接塞进贺松明外套口袋,藏好边角,拍了拍道,“争取长高点。”
“……”贺松明张了张嘴,面对年长者们温和的目光,他低下头,小声道“谢谢。”
贺松明端着餐盘回到房间,老太太还在躺椅里窝着,少年把带来的汤和菜给了她一份,放在茶几上。
“阿婆,饭。”
阿婆点点头,双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
贺松明“没事,已经好了。”
带着自己的那份,贺松明关上房门,席地而坐。泛着黄的灯光自上而下洒落,显出些许温暖。
阮陌北坐在床边,看他拿起面包,开始狼吞虎咽,自他来到这个世界起已经大半天了,贺松明还什么都没吃。
“他们对你好像还不错。”
贺松明闷闷地嗯了一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面包,含糊道“也许吧。”
“外面的阿婆是你的家人吗?”
“不是。”一块面包口就被贺松明吃了个精光,少年仔细地将手上粘的面包渣也放进嘴里,犬齿撕开那包还带着余温的牛奶袋子。
贺松明还不想跟他多说关于自身的事情,阮陌北明白的很,不再多问。
这才相处没多久少年态度就有所软化,对未来两人关系的发展阮陌北还是很有信心的。
贺松明只用了三分钟就吃完了这顿饭,他从床底摸出来个真空袋,把专门多拿的那个面包放进去。
藏起食物的样子像只小仓鼠,生怕吃了这顿没了下顿,阮陌北倒是从这里看出了一丝他熟悉的贺松明的影子。
那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贺松明无论做什么都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书包里永远放着两把伞,口袋里总是装着小包纸巾,出门在外水杯从不离身……阮陌北没少调笑过他简直是个标准的“男妈妈”,但每当大雨突然将所有人困在教室门口、他走在路上莫名被尘土刺激的鼻炎突发、体育课上跑完步发现没带水时又懒得再跑去食堂小卖铺的时候,贺松明总能立刻拿出伞递过纸巾扔给他杯子……满足他的所有需求。
以至于贺松明出国身边少了这号人之后,阮陌北还花了一段时间适应。
准确来说,是很长一段时间。
——砰砰砰!
直到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阮陌北的思绪。
“明!明在家吗!”
男人急促地拍着门,高声喊着。正想着要把食物藏在哪里的贺松明猛地一惊,慌忙把餐盘一推,就要趴下钻进床底。
但随之而来的,是破门而入的响动。
声音显示进来的绝对不止一人,脚步声直冲着小房间而来,贺松明此时才刚来得及探进去一个头。
已经来不及从暗道逃走了,为了床底的秘密不被发现,在房门被粗暴推开的前一秒,贺松明只得狼狈地退出来。
两个男人冲进来,看到贺松明趴在地上还愣了下,但他们没工夫去深究为什么贺松明会这样,为首的男人不由分说地拽住少年胳膊,急切道“科洛夫检修过滤塔的时候摔下来了,明!我们需要你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