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尹玄想,既然他只是一把刀,做谁的刀不是一样呢?
他对妇人说,“我会一直待在她身边,用生命保护她。”
当天晚上,妇人便走了。
她心里早已没了负心薄幸的丈夫,只有两个孩子,但她的孩子,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她心力交瘁,煎熬了一生,实在是太累了。
妇人一向愁容满面的脸,第一次露出解脱的笑容,依稀能看出,她年轻时柔美的容颜。
尹玄折了一枝白梅,放在她交握着的手中,低声说,“夫人,一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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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珏、沈醉看着昏迷不醒的人,面面相觑,颇有些为难。
乔珏说,“要不,趁现在杀了他?”
沈醉一愣,忍不住问:“他跟你好像没什么深仇大恨吧?”
乔珏也并未坚持,尹玄虽然弄伤过他,但那点小伤,距离深仇大恨还远得很,不至于就要杀了尹玄才能泄愤。
更何况,尹玄也只是尽忠职守,真?正招人厌的,是他那个主人。
两人合力,把他搬到了土墙后面,沈醉把那衣服脱下,粗略查看了一眼,说,“他身上的伤,倒像是野兽咬的。”
“野兽?”乔珏也看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伤痕,新伤旧伤纵横交错,就连心口处,也有一个十分显眼的箭伤。
这人竟然受过这么多伤,联想起尹玄平时的阴沉古怪,乔珏心里突然发毛,忍不住猜测,“他不会有自残的怪癖吧?”
沈醉瞥了他一眼,“枉你还是国师府的左护教,连这伤是他自己弄的还是别人弄的都看不出来,真?是丢人。”
乔珏:“……”
两人总是斗嘴,往日在口头上,总是乔珏占上风,但今日,他却被沈醉怼得哑口无言。
比起医术,他对行军打仗更感兴趣,大部分的心思也花在了那上面,否则也不会有这么高的武艺,在医术上,自然也就懈怠了下来,所以沈醉拿医术压他,他还真?无法辩驳。
另一边,沈醉已经有了判断,他沉吟说:“是狼群。”
乔珏听了,惊愕不已,这荒漠中的狼群可谓是行走阎王,专门收割性命,这小子能从群狼的围攻中活着逃出来,真?是非一般的命大。
乔珏:“那能救吗?”
沈醉已经进入了诊治状态,小脸上的神情格外严肃,“现在条件简陋,只能暂时处理,要想根治,还是得等到了稳定些的地方才行?。”
乔珏点头,估摸着说,“凌恒他们,应该也快找到这里了,等明日到了凉城,这小子的命就保住了。”
尹玄身上伤口实在太多,等沈醉为他简单处理完伤口时,已经月上中天,乔珏抬头看了看,说:“我们并没有跑出多远,凌恒怎么这么久还没来?”
沈醉说:“或许马上就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他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伴随着叫他们名字的呼喊声,便从远处传来。
乔珏站起来,不停朝那人群挥手,“凌恒!我们在这里!”
沈醉也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看凌恒他们还是红胄衣骑着枣红马,朝这边疾驰而来。
等他们走近了,沈醉才发现,里面似乎多了一个人。
那坐在凌恒身前,含娇带怯的“少?年”,不是崔子嫣又是谁?凌恒口中“吁”一声,马未停稳,便翻身下来,走路带风地来到沈醉面前,他把沈醉上下看了一遍,确定他没出什么事,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看见圣子没事,我就放心了。”
沈醉觉得他小题大做了,“有乔十四?在,我能出什么事。”
乔珏听见他骤然提及自己,心里一窒,末了,竟泛出丝丝甜味来,心想原来小圣子这么相信他。
凌恒却依旧满脸自责,保证道:“下次我一定?不会让你陷入危险。”
沈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凌恒真?是太过善良,风沙又不是他能控制的,马儿也不是他能控制的,这次失散,与他并无干系,他却自责成这样。
他之前总觉得凌恒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样老实,如今看来,倒是他错怪好人了。
沈醉摆摆手,随性道:“这又不是你的错。“
乔珏看了凌恒一眼,心中觉得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