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切换各种小窗口注视着城市里各个人的生活,曾经一心二用都困难的他,此时却是可以一心无数用,并且不会觉得有任何不适。
突然他的灵感微微一动,从高高在上的状态脱离,视线挪到那个矮小的男人身上。
他‘看’到男人手指上残留的血迹,已经呈现干涸的黑色凝固状,而那个血迹的原主人则让他微微有些在意,他察觉到这血迹的主人并不属于这一方世界。
正在行走当中的圭明突然停了下来,微微侧过头,看向那个仍旧挂着讨好笑容注视着他们的男人。
也许是感受到了圭明的视线,这个男人有片刻露出些许慌乱的模样,接着又很快被自己掩饰了下去,他朝圭明露出更加卑微的笑容。
用那种油腻让人作呕的声音:“尊贵的客人,您是有什么疑惑吗?”
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方冰朝圭明看了过去,他原本淡漠的脸有那么一刻差点有些调节不住,只能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是不敢对圭明发号施令的,也不敢催促,谁知道这位BOSS突然停下来是要干什么,要是他一个心情不好,直接把所有人都变作纸了怎么办?
好在他向来给人的感觉都是那种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人狠话少的模样,此时哪怕一句话不说,仍旧没有人会觉得他内心是在纠结不知道该如何演下去。
街头人是不知道方冰此时内心已经开始准备收拾家伙要动手的准备。
他浑然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只以为方冰队伍里面的这个年轻人是有些好奇这个矮小的守门人。
毕竟长得这么丑的家伙,确实比较少见。
接头人笑着走过来,用那种少见多怪的语气:“这家伙可不是从副本里抓来的怪物。”显然不止一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接头人已经主观性的认为圭明就跟以前那些好奇的新人一样。
说实在的,要不是看在方冰的面上,他是不会对这个年轻人这么好语气的。
但是方冰确实算是闯关者少有的,能力较强,每一步也走得比较踏实的闯关者了,而且他的手下都对他极为的忠诚,这点就比较特别。
“不过也差不多了,是跟那些原住民配得种。”接头人带着笑容对圭明解释道,然后有些嫌弃的对那个矮小的男人道:“小杂种,还不滚远一点!”
他可不希望这些冒冒失失的年轻人直接就把这杂种当可以赚钥匙和积分的道具,毕竟像这样的好狗,活着才更有价值。
圭明一眼已经看穿了这个男人的一生,哪怕接头人不解释,他也已经透过那指甲上干涸的血迹,‘看’到了血迹的原主人——那是一个疯疯癫癫蓬头垢面的女人,她被锁链拴着关在地牢里,地牢的条件非常的捡漏,脏兮兮看不到栏杆原有颜色的栏杆,地面上的瓷砖凝结着厚厚一层脏垢。
接着没过多久,栏杆外面传来人走路的脚步声,穿着制服的男人扛着手里的潲水桶,用警棍敲了敲栏杆,栏杆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臭娘们,你可真特么的臭……你儿子来看你了!”
他匆匆说完这句话,把潲水扔在栏杆边,腾出一个位置,露出矮小男人的面容。
那个女人拖着锁链朝着潲水桶爬了过去,矮小男人的脸上呈现一股奇怪的表情,好像是在笑,但是却又感觉不到任何笑意。
他轻轻的张开口:“妈。”
正要把手伸进潲水桶的女人顿住了,她抬起头看向矮小的男人,接着突然发出剧烈的尖叫。
她一边摇头,一边试图后退:“你不是我孩子,你不是,你走开,你滚!”
但是她往后退走的步伐却顿住,被矮小的男人狠狠的揪住头发。
他用一种让人发寒的声音道:“妈,你看看我,我就是你的孩子。”
“不!——”女人开始发疯起来,头猛地撞到栏杆上,额头上留下的血迹流在矮小男人的指尖上,身后穿制服的男人伸出警棍狠狠地把矮小男人推到一边去:“过了啊,这个女人可不能死。”
矮小男人匍匐在地面,他垂着头,目光却是看着地牢内的女人,没有人知道那一刻,他眼里闪过的是什么东西,但很快,他收拢起眼里的一切,再抬起头,冲着那穿制服的男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我有些激动了。”
“在这样,下回就不让你进来了。”穿制服的男人对矮小男人没什么诚意的警告着。
矮小男人卑微的鞠躬道:“是、是是。”
女人胆战心惊的所在地牢里最黑暗的角落里,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嘴里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呢喃着:“不、不是,你不是……”
看着矮小男人畏缩的模样,穿制服的男人眼中流露出些微的不屑。
但是他并不知道矮小男人藏在眼底里的剧烈的恨意,正在孕育出一只恶魔。
圭明略显感兴趣的微微挑起眉毛——原来如此。
此方世界不能限制只有一半血统的他,或者说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心底的恶意会如此的剧烈。
虽然在其他人眼里,他只不过是一只被人瞧不起的杂种,但是在圭明眼里,这个矮小的男人的内心正在孵化一只残忍无比的恶魔,甚至已经快要孵化成功,只需要捅开那最后一层限制,那恶魔就会出笼,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吞噬干净。
然而此时,如果不是他手指上的血迹露出些许蹊跷,连圭明都没能发现他的不当之处,毕竟这座城市弥漫着太多的恶意,矮小的男人实在是太不起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