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愿成婚,还找了她来逢场作戏。
大周主张男女自由恋爱,对同性婚姻明令禁止。她眼神忽然软下来,带着说不出来的同情怜悯。
昼景没法子容她继续胡思乱想,恼羞成怒:“说谁兔爷呢,睡觉!”
她不恼还好,恼了,就成了心虚,成了身为男人喜欢同性的佐证,怜舟自认明悟昼景为何有时看起来妩媚妖娆不像男人的真相,心弦稍松。
烛光熄灭,她衣衫齐整地摸黑窝进锦被,躺平了,双手交叠在小腹,乖乖巧巧露出小脑袋,眼睛弯弯,善解人意道:“我懂的……”
昼景解开衣带:“你懂什么?”
怜舟心想,就和她看见男人就厌恶,看见恶心男人更忍不住犯呕,天生不适合与男子成婚一样。昼景喜欢男子,所以无法接受女子。
很少能遇见像她一般奇怪的人,倾诉的欲?望到了嘴边,结合当下情况,她问:“昼家主,你见了女子会不会头皮发麻呀?”
“欸?”昼景放下帘帐,“你见了男子会吗?”
“会啊……”许是深夜给了人打开心门的勇气,又或许这样特殊的夜里不适合沉默,怜舟眼神黯然:“哪怕是斯文白净的男子,我见了也会头皮发麻,手心发凉,严重了还会干呕。”
“是他们丑到你了吗?”
怜舟被她逗笑:“没有。我喜欢心思干净的。但男人和女人,身体上的差异和身份地位的悬殊,注定了女人有时会沦为弱势、附庸。周律关于婚姻上规定了许多条条框框,可真能倚靠姻缘司和离的又有多少?
同为女子,尊严体面自由快活是属于上位者的。我大概……是厌恶男子生来的强势。”
“那你厌恶我吗?”
“家主沾了生得漂亮的光,但还是不能离我太近,我会怕。”
昼景无声笑了笑,“你胆子比我初见你时大多了。”
“也没有……”怜舟侧身隔着浓沉的昏暗看「他」:“只是知道家主的小秘密罢了。”
“……”昼景黑了脸:去你的小秘密!
“我不会泄露出去的。”怜舟温声细语:“家主果然是对女子无感罢,你看我的眼神很干净,像清澈的流水。就是太媚了,会惹人误会。”
“误会不正好吗?”
怜舟煞有其事地眨眨眼:“也好。我的秘密分享给你了,阿景,我们这样算不算志同道合的「姐妹」?”
软绵无害的小羊皮褪下来,昼景怀疑自己看到了有点狡猾的同类,磨磨牙:
为了计划顺利,姑且教她误会罢!
她懒洋洋嗯了声:“好好配合我,当「姐妹」也不是不可以。”
连日来悬着的心落回原地,怜舟眉目温柔:“那我就放心了。睡罢。阿景,晚安。”
轻浅有节奏的呼吸声回荡在内室,怜舟睁开眼,即便晓得那人喜欢男子,多年来的防备心仍旧使她在此刻保持清醒。
今晚她的话很多,大概是憋久了,而昼景作为听众,又符合她倾诉的各种条件。
“还不睡?”
忽然而来的声音唬得她心口一跳,怜舟揪紧被角:“这就睡……”她顿了顿,“别吓我,吓出个好歹你就没好姐妹了。”
昼景被她气得头晕,重重一翻身,干脆背对她。
静谧充斥喜房,怜舟意识涣散前冷不防想到那声沙哑柔媚的嗓音,微微一笑:真好,昼景不喜欢女子,她安全了。还多了能聊天说悄悄话的「姐妹」。不敢睡太沉,闭上眼,半睡半醒。
鸡鸣破晓。能在昼府听到鸡鸣,怜舟觉得很有意思。
很多时候,她发现这位年轻的家主喜好与寻常世家贵胄多有不同。爱吃鸡,还在后院养鸡。更爱睡懒觉。
她掀开薄被,衣服皱巴巴的,看了眼不远处床榻上睡得香甜的某人,放轻脚步取回要换的衣物拐到屏风后。
还是有点紧张。
好在等她完全收拾好,昼景仍在昏昏大睡。
枕被叠放整齐收进柜子,怜舟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经过一夜的调节筹谋,她移步来到床榻,克制住心慌,素手挑开纱帐。
人面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