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时雨蹲下:“现在刚过晌午,你的生意才开张,钱盒只响了一声;就像你去考试,刚解完第一题,一整张试卷都是空的,你就打算估测一下你的分数了吗?”
闫乱停了两秒,然后摇头。
“嗯,你要记得,现在你不是在表演,你只是一个乞丐,所有故意的安排和设计反而会让你变得不真实不合理。”
闫乱喉结滚了滚,渐渐领悟了褚时雨的意思。
“张嘴。”褚时雨道,闫乱莫名抬起头,一双眼睛被脏兮兮的脸一衬托,更显得明亮惊艳。
和闫乱对视的褚时雨怔了怔道:“你还是低着头吧。”抬头太容易穿帮了。
说完后的褚时雨突然伸手,往闫乱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而后起身朝桥尾走。闫乱懵了两秒才把嘴里的东西咬开,清甜微酸的汁水瞬间溢满口腔,是个小番茄。
闫乱的心脏狠狠跳了两跳,满口的甜水含着不肯咽,所以褚时雨是特意来给自己投喂水果的吗?妈的......闫乱好想跟上去问他再要一颗,让自己在不懵逼的状态下被褚时雨亲手喂一颗小番茄。
嘴巴里的番茄肉被闫乱捣成了泥,他靠着一颗小番茄带来的无穷尽的信念和动力,哼哼得更加用力更加令人心疼、而所有的肢体动作都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拼命想要活着却因为肢体残疾只能苟延残喘的乞丐,这种反差更让人心疼,甚至有人丢下一张五十块的大票,瞬间为闫乱乞讨生涯的句号画下了半个圆,闫乱的“谢谢”说得急切而感激十足,他甚至浑身激烈地颤抖着......
“啪!”闫乱的头突然被猛力打了下,还未等闫乱有反应,一个闫乱过分熟悉的声音夹杂着狂怒和暴躁响起:“踏马的真是你?!老子给你几十万就是让你出来要饭的?!!!”
闫乱瞬间抬起头,闫罗汉土霸王似的站在自己跟前,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满脸骇然怪异的助理,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趴在地上满脸灰的闫乱。
......虽然闫乱对闫罗汉突然出现在梁溪感到好奇,但更重要的是得先解释一下这个情形。
“......爸,你冷静下。”闫乱压下复杂凌乱的情绪,努力保持镇定。
“冷静个屁!!!腿是不是被人打瘸了?!你俩过来把我儿子给抬起来,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回去就要了那盯梢的小命!居然敢害我儿子!”闫罗汉嗓子粗犷洪亮,几乎整个天桥上的人都往这边看。
闫罗汉眼中带着痛楚和愤恨盯着自己不成器的可怜儿子,语气也终于软乎了些:“是不是啊?是不是出来给人骗了?给人害了吧?啊?爸来了啊,儿子不怕,走,咱去医院。”
闫罗汉说话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得让闫乱插不上话,所以闫乱只能在闫罗汉的两个助理碰自己前迅速站起来用事实证明自己没瘸,闫罗汉的表情逐渐迷惑,而闫乱非常准确敏感警觉地提取了闫罗汉刚刚一大段话里的古怪之处:“爸,什么盯梢的?”
“就那个啊,一直桥尾巴那儿盯着你的男人,我看着他还来给你说了什么呢,是不是威胁你不好好要饭就揍你?哎?儿子,你腿没瘸?”
闫罗汉的情绪渐渐平缓,闫乱意识到不大对劲,因为闫罗汉出现后一直到现在,褚时雨就一直没出现,闫乱表情凝重了起来:“那人呢?那男人呢?”
“我让人一闷棍打晕装车里了啊。”
闫乱:......???!!!!!
第11章
褚时雨后脑钝钝地疼着,他努力动了动眼皮想要睁开眼,刚动一下便听到一个关切中透着焦急的声音响起:“医生,他醒了!”
闫乱?褚时雨费力地想了想,眼睛终于在所有大脑神经的催使下睁开,嗯......他躺着,看到了天花板、白色的墙壁、还有几张人脸。
“褚时雨你好,我是你的医生,我现在要对你做一下测试,请问你现在能听见我说话吗?”
那个看起来令人感到安心的女医生道。褚时雨缓慢点了两下头,他的目光移动,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专注而紧张地盯着自己。
“好,你知道他是谁吗?”医生指着闫乱问褚时雨。
“闫乱。”褚时雨开口,他的目光又缓缓移动,看到了一张恶狠狠的脸,表情不善地盯着他。
......褚时雨往被子里缩了缩,虽然不认识,但莫名感觉到了危险。
“好,那你记得你昏倒前在做什么吗?”医生回过头不满地看了眼那个据说是家长的男人,那男人长得太凶了,吓到了她的病人。
“我在看着闫乱......”褚时雨说话,他头还疼着,似乎与语言有关的神经反应变得特别慢。
“OK,我来说一下你的情况,因为被打到脑部,有脑震荡和轻微颅内血肿,不过问题不大,未来的两周内要保证充分的休息,减少刺激性因素;具体的治疗方案我会在你出院的时候列出来给你。”
女医生十分敬业,又给懵里懵登的褚时雨检查了后脑肿起来的地方和瞳孔之后才离开。
“老师......”闫乱一脸心疼:“你还晕吗?”
褚时雨呆呆地看着闫乱,他能记起之前的事,那时候他正盯着闫乱的表演呢,然后脑后突然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猛地打了下,眼前一黑,晕得干脆利落。
“这是怎么回事啊?”褚时雨压着小小的眩晕感,对这个古怪的恶**件发出了他目前能表达出来的最大疑问语气。
“是......我爸......”闫乱几乎是咬着牙在说,他回过头无语地看了眼闫罗汉,闫罗汉背着手走上前,居高临下眯起眼睛打量褚时雨,语气比他的表情还要横:“你是我儿子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