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穿着白衬衫的清冷女人走在前面,他跟在她身后,小指头拉着她的衣角。走到一个小摊贩前面时,她忽然停下,付钱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递给了他。
她咬着糖葫芦问,糖葫芦好不好吃?
他的嘴塞得满满的,猛点头。
她说,那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再次点头。
他吃完了手里的糖葫芦,问,姐姐,你能不能再给我买一串?
可是那时候已经离开小摊很远了。这个穿着白衬衫的清冷女人还是耐心地说了好,带着他在街上找了一遍又一遍。后来,他记不清当时的一些细节了,甚至都不记得那天他们到底有没有找到另一串糖葫芦,但他永远记得她被微风吹起的衬衫衣摆,像一片纯净又柔软的白云,在他年幼的世界里投下了最温暖的一片倒影。
他说,姐姐,等我长大了,你能不能来娶我?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稚嫩的小男孩,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自那以后,刘震最喜欢看到南泱弯起眉眼的样子。因为她从来都不笑,她觉得有意思的时候,只会让眼睛弯出月牙儿一样的形状,那样内敛而温柔。他觉得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人,虽然她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但她对每一个弱小的人都那么善良,尤其是对弱小的孩童。他想跟着她,跟她一辈子。
他想,或许当年那个传说中的“轻欢”也是这样爱上南泱的吧。
可惜,他这辈子终究无法送她到最后了。
“老祖,劳烦您还跑一趟,我知道您在探班祝丫头,我本来不想……”刘震那爬满皱纹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阿震,别想太多。”南泱淡淡地打断了他,低声道,“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刘震明白南泱的意思,她会陪着他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刘震忍不住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听到这句话,他仿佛又回到了六岁的时候,他还是那个无助的小男孩,而眼前这个容貌依旧的女人就是他唯一的信仰。她还是当年那样,一样的美丽,一样的善良,一样会对他给予最大的耐心与善意。
南泱轻声安慰了他几句,刘震慢慢平息下来,和南泱慢慢地聊了一些过往。
过了没多久,刘震看了一眼手机,眼睛亮了起来,说:“老祖,我的传人已经来了,说现在就在外面走廊,您看……”
“那我出去见一见,你躺好。”
南泱站了起来,给刘震盖好被子,然后便踱出了病房。
她小心地关上门,手指还停留在门把手上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南泱。”
南泱的身体猛地一震。
后槽牙慢慢咬紧。
是……
是她。
怎么会是她?
“怎么,好久不见,”姜半夏在她身后,唇角勾出一个邪气十足的笑,“我的老祖,你不开心吗?”
指尖紧紧捏着门把手,已经泛了白。
“你为什么不辞而别啊?我找你找了好久呢,”姜半夏在她耳边吃吃笑着,“我废了这么大心思找到你,成为你的守护者,你是不是要感谢一下我的忠心啊?”
“感谢你?”南泱的眼底已经凝成了冰,沉声冷笑,“感谢你把我囚禁在澳洲整整六年?”
第28章
南泱本来不该这么晚回来的。
她应该在轻欢十八岁那一年来到她的身边,在她刚刚走出高中校园、走出青涩和稚嫩的时候认识她。她应该牵着她的手,陪着她上每一节选修课,看着她在操场的红跑道上奔跑,看着她在篮球架子下洒落的每一滴汗,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送上刚从冰箱拿出来的清凉矿泉水。她应该一直一直陪在她身边,陪她一点一滴地走过大学的成长。她应该在她最适合的年纪,和她谈最适合的恋爱,不要让她经历不必要的失望和挫折,让她第一次接触爱情时,就知道这是一件多么美好又绵长的事情。
可是她最没想到的,就是在此之前认识了姜半夏。
姜半夏是个中澳混血儿,在澳洲的时候和南泱是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