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物科禁纹的使用都是要打报告的,绝不可能出现被画上禁纹的兽人还在外面溜达这种情况,况且下面摇摇晃晃的兽人的脖子上,那几笔画痕显然杂乱无章,证明画出这几笔的人根本就不懂禁纹的画法。简溪飞立刻就想到了昨天偷去自己禁纹笔的少年,只有他才可能做出这种事。
可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给一个一看就没有多少杀伤性的兽人画禁纹?简溪飞一开始对那个小贼的定义是恐怖组织成员,偷盗禁纹笔是为了控制狂化兽人,制造恐怖袭击案件。可现在他有些犹豫了,如果那小贼真是恐怖分子,没可能还敢拿了禁纹笔乱画,应该以最快速度远遁才对。
下方摇摇晃晃的兽人显然没有狂化,但是他的脾气看起来有些暴躁,应该还喝了很多酒,一路骂骂咧咧的,后脖梗不加遮掩的暴露在街头各个摄像头下,想来就算简溪飞没有恰巧碰到,他也会很快被副官捉到。这么儿戏的、幼稚的画痕,难道是涂鸦恶作剧?
简溪飞突然眯了眯眼睛,在拐角看见了个鬼鬼祟祟的兽——正是昨天偷笔的小贼。
由于他是在半空中的,那少年的注意力又完全集中在前方的醉汉身上,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的行动已经被人窥探得一干二净,还偷偷摸摸的向四周张望。那少年跟了醉汉一路,一直到醉汉一脚踢开屋门回了家,他才在墙角停了下来,低着头一脸懊恼颓丧的表情。
简溪飞想明白了,他不是在恶作剧,是在做实验。这小贼可能把醉汉当成了狂化兽人——当前政府并未公开狂化激素的存在,民间狂化案例也不多,所以绝大部分民众都不知道狂化兽人——在他看来喝醉了酒脾气暴躁的雄兽就是“狂化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给一个“狂化了”的醉汉画禁纹呢?
除非他认识一个真正狂化了的兽人,他已经压制不住日益疯狂的对方,又不知从哪个渠道听说了禁纹,偏巧还偷到一只,便急不可耐的拿醉汉做了实验。
简溪飞心中已有定论,再次拔高飞行高度,远远的跟在小贼身后,看他满面愁容的徒步走过三条街,走进一间地下室。不多时,地下室中就传出可怕的嚎叫和少年短处的惊呼声,紧接着野兽咆哮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应该是被少年拿什么东西堵住了嘴。他还不笨,知道家里藏了个“攻击性极强的疯子”肯定会被邻居报警。
要是他真报了警还算好办,这事儿就直接移交给山陵域特物科,到最后也不过是他现在做的画禁纹的举动,说不得还要比他自己画的好得多。可既然他偷了简溪飞的笔,这事儿又被简溪飞撞见了,这事儿还是得尽量私了——简溪飞可不希望自己被偷了禁纹笔的事成为今年的年度笑料。
他从空中落下,在走进地下室的过程中野兽咆哮声逐渐变大,楼上好几家都哐啷关了窗户,还有人探头往下怀疑的打量,看来就算他不出现这小贼也瞒不了多久了。
简溪飞敲了三下门,但屋内兵荒马乱,根本就没听到,于是他直接撬门进屋。
地下室空间不大,几乎没有隔间,小小的厨房和卧室连在一起,中间空了一块权当客厅,唯一有门的屋子大概是卫生间。屋子里很乱,各种垃圾、揉乱的衣物和快餐盒堆得而到处都是,发出阵阵馊味,还夹杂些屎尿的骚臭,简溪飞不由得皱了皱眉。
正对地下室大门的就是简陋的卧室,单人床上用铁链捆了只鬣狗,正疯狂的挣扎着,利齿大张着就要去要拼命压住他的少年。令简溪飞微微诧异的是那只鬣狗身上很干净,除了铁链捆缚的擦伤外没什么伤痕,反倒是少年身上被挠、咬出了好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脖颈上白软的细毛已被染红,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淌血。鲜血刺激了狂化兽人的饥饿感,变得愈发癫狂,屋内铁链哐啷挣动、鬣狗咆哮嘶吼和少年的哭声混杂在一起,确实不大可能听见敲门声。
“哥,你小声点儿,小声点儿呜呜呜……会被发现的!会被抓走的!”少年害怕小声呜咽着,一张秀气的小脸哭得又红又肿,可惜他哥哥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趁着少年放松的刹那,狠狠向他纤细的脖子咬去!
简溪飞及时拉开了差点被咬死的少年,弹出一枚纳米子锁链将狂化鬣狗死死捆在了单人床上。不等少年惊叫,他就伸出手,简洁明了的说:“笔。”
少年回过神来,发现这个非法入侵者竟然就是昨天被偷的失主,非但没乖乖把禁纹笔还回去,还警惕的倒退两步,死死拽住自己胸前的口袋。
他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再配上哭得一抽一抽的表情平添了三分楚楚可怜,简溪飞能感觉到他情绪中的惊慌失措,破天荒的没有采取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反而迂回的后退一步表示自己无意攻击,语气尽量温柔的说:“你把笔还给我,我才能压制住他。”
少年没有马上就相信,他刚刚被亲哥抓咬攻击,现在对任何人都怀有深刻的警惕,他抓着胸前的小口袋,就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倔强的昂着头哽咽道:“这是,嗝……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