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记得。”魏星阑故作高深。
“那还劳烦魏姑娘带路。”洛衾淡淡道。
魏星阑细眉一扬:“这称呼太过生疏了,唤我星阑即可。”
一旁的薛逢衣颔首道:“路途遥遥,路上不免要相互照应,喊熟稔点也好。”
洛衾:……
喊“星阑”?那是不可能的,她恨不得一口一个“混账东西”。
身旁一人说不远,一人说路途遥遥,那满嘴荒唐言的骗子不可信,那自然薛城主说的才是对的。
她咬着一口玉白的牙,莫名想磨剑霍霍向魏傻子。
折腾了半宿,再安下心于林中休憩是不可能的了,谁知道那夙日教五圣有没有将剧毒的蛇蝎蜈蚣留在此地呢,这周遭全是成荫的巨木,还有一大片葱茏茂盛的草丛,着实是虫兽藏身的好去处。
这大晚上的马车被劈成了碎材,马也跑得没了影,要走出这片大山实在有点难。
洛衾回头问道:“你手下那群人呢。”
“兴许已经各回各家了。”魏星阑迟疑了一瞬,然后斟酌着说道。
洛衾:……
这手下的人可真和他们的主子一样靠不住,关键时候见不到人影,可扮起山贼和老叟来,那话本倒是一套一套的。
可这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得走出去。
于是三人从夜里走到了天明,烈日破云而出,照亮了这一片苍翠欲滴的天地,终于从这片山坳走了出去。
……
路旁炊烟袅袅,一户人家傍山而立,溪流从屋门前汩汩流过,似撞铃般叮咛作响。
两人一左一右地扶着薛逢衣走着,都已累得香汗淋漓,而那薛城主也暗自发力,还点住了自己双膝上的穴道,试图使得膝上的痛楚减轻一些。
眼看着里远处那户人家越来越近,薛逢衣踉跄着将步子迈得更快了一些,那干裂的唇被死死咬着,险些破了皮。
可魏星阑却跟不上他的步伐了,身子一晃就险些倒了下去。
洛衾连忙握住了她的手臂,一眼便瞅见了她虎口上那片青紫的痕迹。
她倒吸了一口气,单看一眼便觉得疼痛无比,不由得沉着声冷冷说了一句:“真是癞蛤/蟆垫桌腿。”
“什么?”魏星阑不解。
“有气鼓不起来,硬撑。”洛衾睨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
魏星阑:……
她嘀咕了一句,“可我又不丑。”
身边站着两个随时要倒下的,这样下去定然走不到铸剑谷。洛衾朝远处的矮房望了一眼,只见那养了鸡鸭的院子里停着一辆板车,蹙眉道:“不如去换一辆板车,且不说薛城主的双膝,你也已经乏了。”
魏星阑本想说她不乏,可方才晃悠了一下已是暴露了自己又添的新伤,她想了想问道:“可我们拿什么换。”
洛衾垂下了眼眸,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袭粗糙的布衣,又转头朝魏二小姐看了过去,只见她手中那银剑的剑穗已经被扯秃了,值钱的玉石珠子被扯得一颗也不剩。
再看身旁这瘸腿又瞎眼的薛城主,这哪像是一个城主的模样,一身褴褛的装束,还得靠人扶着才能走得动,倒像是当街乞讨的糟老头。
她不由得想起了那浑身金银玉石的温平忆,这才发觉,竟把那文文弱弱又好欺负的假道长给忘在逍遥城了,也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
洛衾转头问魏星阑:“你可知酒席上,夙日教在饭菜里下的是什么毒?”
魏星阑还没回答,薛逢衣却已是一副瞋目裂眦的模样,他声音喑哑地问道:“他们竟还下了毒?!”
“不错。”洛衾点头。
“这群狗东西,竟敢在我逍遥城里做这般丧尽天良的事。”薛逢衣已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惨白的脸涨得通红,脖颈上青筋暴起,俨然要气急攻心。
他当时退隐江湖,为的是让城里的人能安居乐业,免遭江湖中某些歹人的荼毒,故而封城禁入,让这座城如世外桃源般,独自繁华,可没想到这火还是烧了过来,这些歹人还用他的名号引来天下高手……
眼看着薛逢衣快要咬碎那一口牙,魏星阑蹙眉道:“我观宴席上空海寺的和尚也在,那群和尚向来慈悲为怀,定然不会束手不管,听闻他们有能解百毒的丹药,也不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