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张保靠在廊柱上接话道,“大家都是正三所的老人儿,跟着四爷摸爬滚打了十多年,彼此之间也不用再说什么场面话。为了给主子省心,这府里的局面,还得咱们去控制。”
柴玉放下茶碗,若有所思地开口,“可,这府邸毕竟不比宫里,咱们是内监,怕是不方便掌管外宅之事。”
苏伟点点头,“柴公公说得没错,所以给大家安排的多是副职,比起干事儿,更重要的是监督。府里的仆从都是新人,各自打的什么心思谁也不知道。疏忽职守、手脚不干净都还好说,最怕就是有吃里扒外的。主子一早就吩咐下来,让咱们都放亮眼睛,否则后宅失火,再想亡羊补牢就晚了。”
“明白了,”萧二格凑到苏伟旁边,“就是让咱们当主子在府里的眼睛,这事儿我擅长。”
苏伟弯弯嘴角,让张起麟拿出了他们事先拟好的分差。
皇子分府时,内务府是按定制派了属官过来帮忙管理府邸的。贝勒府照规制是一名从四品的司礼长,三名典位。但是这些属官主要还是在内务府供职,没有哪个不长眼的真敢来替皇子管理府邸,最多是在重大祭祀筵席时来帮帮忙。是以,各府的事宜还是由各府的仆从管事来负责。
老格、马廉依然任府内大管事、二管事,统管一切杂事,不过苏伟在后面又添了一总管太监,王钦。
柴玉、杨义、阮禄进了内宅,库魁、萧二格、常青、王以诚皆为各房副管事。
张起麟、张保、王朝倾、李英为四阿哥近身内监,苏伟想了想,给自己添了个东花园管事的差,省得四阿哥总说他偷懒。
正路四进院
一本散开的孟子垂在福晋的手上,诗瑶迈进屋时,无声地叹了口气,“福晋”。
“恩?”福晋回过神来,看向诗瑶。
诗瑶呈上册子,“四爷那儿把定好的管事名册送来了。”
福晋接过册子,随意地翻了翻,“这帮太监倒是会抓权,各房里塞了个遍。”
诗瑶抿了抿唇,“太监嘛,不就那些心思。好在他们都是老人儿,总比李格格那边儿的人好用吧。”
福晋叹了口气,“就按咱们爷说的办吧,你把定好的管事嬷嬷也列一列,拢在一起呈给四阿哥。”
“是,”诗瑶俯身领命。
福晋缓缓地闭上了眼,舒了口气,一双秀眉却紧紧地蹙在一起。
西配院
喜儿苦着脸迈进屋子,李氏看了看她,开口道“这是怎么了?脸都皱成包子了。”
喜儿向李氏福了福身,“小主,奴婢听说,前院的管事都定下来了。可是——”
“可是什么?快说,”李氏皱了皱眉。
“咱们家大爷只得了个库房副管事的差事,其余的都是干杂事的。”喜儿说完,垂下了脑袋,半晌后,只听李氏舒了口气,“小主?”喜儿微微抬头。
“罢了,这就该知足了,”李氏坐到梳妆镜前,“来第一天就惹事,爷没把他们赶出去就不错了。虽说只是个副管事,但库房好歹是个肥差。其他人嘛,扶不起的刘阿斗,我也管不了了。”
喜儿松了口气,拿起梳子给李氏理着发髻,“小主,奴婢刚才看到诗瑶姐姐取了薄荷油往福晋屋里去呢,想是咱们迁府的事儿把福晋也累着了。”
“她?”李氏一笑,“她有什么好累的,不就管着后院这点儿事儿嘛。她头疼,只不过是希冀落了空,失望伤心罢了。”
“什么希冀?”喜儿不解地歪歪头。
“她自持有了嫡子,以为能得四阿哥看重,迁府以后可以掌一府内权。结果,四阿哥还是一手架空了她,把她困在后院,守着我们两个年老色衰的女人。”李氏看着铜镜冷冷一笑。
“小主别瞎说,”喜儿不满地撅撅嘴,“您才没年老色衰呢,您是风华正茂。”
李氏被喜儿逗得一乐,缓缓地摇了摇头。这府里真正执掌内权的,靠的可不是风华正茂啊。
东小院傍晚
“东花园管事?”四阿哥坐在书桌后,看着垂首站在他旁边的某位公公,“这是你发明的差事?”
苏伟挠了挠后脑勺,“真不是我偷懒,只是我天天都得跟着爷,哪有时间管太多嘛。再说,王钦老奸巨猾的,让他对付那两个佐领再合适不过了。”
四阿哥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苏伟磨啊磨地上前,“主子,太子那边来找你好几次了,你这几天是不是得进宫一趟啊?”
“不进,”四阿哥低头翻开一本书,“你去准备准备,明儿个咱们到京郊的庄子转一转,带上过夜的东西,爷没准要住上几天。”
庄子,京郊?苏伟眨了眨眼,一颗心猛地摇曳起来,他要出去玩了!
四阿哥掀起眼皮看了看某位半兴奋的公公,悠悠然地补充了一句,“别忘了带些趁手的农具,再带些粗布衣服,春耕到了,咱们有得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