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见他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打算从另一个方面继续旁敲侧击:“对了,看资料上说,您跟您的哥哥一样,也是一名Omega对吧?”
季秋不置可否。
“那冒昧问一句,作为一个Omega,您应该也用过不少抑制剂,而据KB提供的信息,您甚至还是他们在临床试验阶段的志愿者,对么?”女记者看着他,咄咄逼人地继续发问,“众所周知,KB在关于3.0临床试验阶段的志愿者上的待遇非常好,按照记录,你算是最积极的一批,每次都主动去提交自己的数据,在他们给出的条件中,你已经满足了‘终身赠药’这一标准。”
季秋点头:“是。”
“那既然已经得到了这样的好处,终身赠药,已经为今后在抑制剂的花费上省了一大笔钱,而从KB给出的你在临床试验阶段的报告,您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为什么现在又突然决定阻碍这件事呢?”
“提出质疑就是阻碍了么?”季秋问了一句。
“是没有,但你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撑你的观点。”女记者没有松口,又继续提醒道,“以及,季先生这次来的主题不是为了道歉么?”
毕竟季秋在学校通常都有别的称呼,听到那句“季先生”还是让他稍稍停顿了一下。
对方以为他被问倒了,连忙打算跟进:“所以季先生还有什么话是没有说出来的呢?”
季秋很慢地把视线转回来,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有。”
“我确实是来道歉的,”季秋笑着说,“我对KB公司的确造成了一些不良影响。”
专访记者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可算是回到正题了。
接下来就可以按照原本定好的访谈套路走,说不定可以……
“而我也很幸运,能从众人中被挑选出来,成为他们关于3.0的研究员。”
记者脑子里的想法还没过完,就僵住了。
“这是?”
女记者也没想到季秋会突然提到这个,毕竟自从梁宸第一次发声收回实验室后,这个信息还没有其他人知道,大家都以为在祁城医科大的研究员也只是KB随机委派的而已。
季秋装作抱歉地说道:“可能两边信息不互通,研发组没能将这个消息告诉您。”
好在记者临场应变能力不错,很快说道:“所以您是在研究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不,我在实验的过程中并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问题,甚至说,3.0抑制剂的实验是近乎完美的……”季秋顿了一下,像是才想起来,随意地问了一句,“这是直播对吧?”
对方只能顺着他的话,微笑颔首:“是。既然你也说了,在实验中没有问题,那为什么……”
季秋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但我还想说一些别的东西。”
妆容精致的专访记者很配合地应了一声:“哦?”
“我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看,”季秋一边说着,一边将看向镜头,“我的哥哥因为个人体质与一般的Omega不同,在用到该公司的抑制剂时,会出现很严重的不良反应。具体表现为四肢湿冷、呼吸抑制。至于公关所说的死因其实并没有错,他的确是死于脊髓损伤,但关键在于,他是在使用抑制剂后出现严重副作用后,在找到公司反映的时候,被推搡下去的。”
“这也算跟他们毫无关系么?”
“而一个几乎快要垄断市场的医疗企业,在知道这件事时,第一反应不是去深究此事,而是想方设法掩盖过去,继续新产品的研究——好,就算他们想要开发新产品的方向是正确的,可是依旧没有吸取教训,认为我哥哥的问题只是个例,更不存在解决方法。就连在3.0的试验中,也没有遵循最基本的实验原则,仅仅是因为对自己的产品太过自信。”
“我知道对于绝大多数Omega来说,KB公司的抑制剂都是很好的,所以少部分人就应该被牺牲掉,每次置身于比发情期还要痛苦的煎熬里,都是活该么?”
对方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这些,下意识朝对侧的摄像屈起无名指和小指,做个一个挥动的手势。
一直在实时追看的车里,俞正浩短促地笑了一下,察觉到了女记者方才那个动作里的意思。
“她估计忘了是直播了,”他说,“那个手势,是想喊‘卡’。”
梁言还是没有说话,紧紧盯着屏幕里的人。
而还在刷着直播弹幕的尹同光,开始看着观看人数直线上升,评论的风向也开始渐渐变了。
不少人质疑刚才季秋这些话的真实性,也有人开始由这段话思考起来。
而直播是不能喊卡的,因此就算跟最初的设想完全相悖,也无法暂停。
“至于KB曾经给过我们家的那一笔钱……”季秋脸上终于带了些轻蔑,“我这边也也有记录证明,我们一分也没有动,已经全数退还。”
记者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连忙追问:“可你刚才说的这些毫无证据,除了你哥哥还有谁?还有谁会有这样的反应?你现在仅凭着一个人一张嘴就想把风向带回去,未免有些草率。”
季秋从容地拿出两份报告,和之前许一树以及梁言的信息素取样器:“我们之前的声音太微弱,几乎没多少人能听见,但至少我现在手里的就是证据,已经取得当事人同意,且愿意支持后续调查——我们需要更高一级的鉴定机构,来找到关键问题。”
他忍不住捏紧手中的东西,有些画面开始从他脑海里掠过:“你们没有见过他们发情期的模样,就算解决了原始的燥热,却要重新体会到难以难受的呼气困难,他们抓着喉咙发不出声,可他们明明……也只是想好好呼吸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