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器暗暗在心里发誓,他一定会替祁和实现心中所愿。
……
祁和就这么在坞堡住了下来。
每天看着坞堡内的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感受着田园牧歌般的隐居生活,宁静、平淡,以及……
十分、十分地无聊!
祁和知道有人,甚至是很大一部分人,都曾向往过这样简单质朴的田间生活,用心去感受泥土的芬芳,听雨落、看花开的诗意生活,他们觉得只有这样整个人的灵魂才会得到洗涤,再不受横流的物欲影响。
祁和曾经也是这么坚信的。
但是如今,当祁和实实在在地去感受到了所谓的田园生活之后,他可以负责任地说,他不喜欢。他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喜欢,反正他是不会喜欢的。倒不是干活累不累的问题,反正又不用祁和真的扛起锄头去下地农作,而是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
在现代好歹有电视,有网络,手机一开,仿佛全世界在争相对你sayhi。
永远也不用担心无聊的问题。
但是在古代,在点个油灯都费劲儿的古代,隐居乡野的平静生活那是真平静啊,因为除了平静,什么也得不到了。
来到坞堡的第一天,祁和很开心,又是吃火锅,又是打雪仗,最后还躺在小院的躺椅上,像只慵懒的猫,抱着柠檬睡了个昏天黑地,仿佛要把这段时间因为担惊受怕而错过的睡眠时间都给睡回来。哪怕最后不出意外地生病了,他还是很开心。
但是,等他病好之后,睡得实在是不想再睡时,祁和起身,茫然四顾,才终于想到了一个问题:除了这些,他还能有什么其他娱乐或者生活吗?
好像就没有了啊。
连女天子都只是在蛰伏等待,祁和就更没什么事了,彻头彻尾的富贵闲人。他曾经被囚禁在宫里的时候,好歹还有写书作为打发时间的办法,那是他创作欲最旺盛的时候。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跑的时候,只记得带上了玉玺和柠檬。
现在玉玺物归原主,得到了女天子的欣喜与夸奖,就放在她的书房里;柠檬也从一条金贵地、四蹄都甚少染尘的小白狗,变成了一头十足十在田野里整日撒欢打滚、人见人爱的田园犬,快乐得不得了。
唯有祁和郁闷地发现,自己忘记把稿子拿出来了。曾经写过的东西全都付诸东流,毕竟他也没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本事。就,很多人会有个思维误区,觉得作者一定会记得自己写过的东西,但是,真不是这样,特别是当这个作者写过不只一本书的时候,他对书本的记忆力就很有限了。
至少不可能做到稿子丢了,转头就能再默出来一本的地步。
祁和更惨,他的思维一般都是那种天马行空、想到哪里写到哪里的类型,必须得抓住稍纵即逝的灵感当场记下,写完也就算完了。等最后整合在一起时,他有时候甚至都会惊叹,这真的是我写的?
现在的情况就是,祁和还没有来得及整合,只是记录下了他东一块西一块的灵感,还有个大略的大纲。
大纲祁和倒是差不离地能写出来。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看着大纲,祁和真的是一点动笔的兴趣都没有,写过的东西再写一遍就很没意思,他自己又实在是无法把写过的内容全部复述、默写出来。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写吧,祁和又担心自己之前的稿子会再也找不回来,毕竟他的稿子都在皇宫里,而皇宫现在这么乱,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总之就是很烦,特别纠结的那种烦。
就在这个时候,司徒器敲响了祁和小院的院门。今天的带兵训练已经结束了,他本应该已经累到筋疲力尽,回去好好休息,备战第二天的。
但是,双脚它们就是不听话,他能拿它们怎么办呢?
一转眼,一抬头,祁和的小院已经近在眼前了。黑色的门,白色的墙,还有一棵树叶已经全部落下但依旧挺拔屹立在院中的老树,是如此显眼。
祁和诧异地问司徒器:“你怎么来啦?”
司徒器送上了手里的花,嗯,在带着甲士跑步的时候,司徒器就看上了沿途的花,并在寻找对比了一番后,才确定了眼前这一捧勇敢地开在初冬的花。香气扑鼻,娇艳欲滴。没有谁告诉过司徒器要送花,或者为什么要送花,他只是下意识觉得,祁和会喜欢,那会让他心情好。
祁和接过花,果然很惊喜,虽然他前面抱怨了田园生活那么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喜欢的,好比青山绿水,也好比眼前的花。
“送给我的吗?谢谢,我很喜欢。”
司徒器这一回很争气,努力忍住了害羞,对祁和发出了邀请:“要……出去走走吗?这里晚上很漂亮。”
“好。”祁和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下来。
祁和与司徒器并排提着灯,走在田埂上时,他才惊觉,小学鸡谈恋爱的既视感怎么这么强烈!祁和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身边不知道何时已经长得高大可靠的司徒器,嗯,这位还像个皮实少年,正在描述着他小时候去司徒老家上房揭瓦、下海捞鱼的有趣童年呢。立刻,什么恋爱不恋爱的顾虑就都统统从祁和的脑海里消失了。
没有人谈恋爱会这么谈的!
不一会儿,他们便从一片宁静,走到了另外一方天地。
司徒器带着祁和走到了坞堡之上人迹罕至的高处,身下是万丈悬崖,仰头却能看到夜空繁星。一望无际的漆黑幕布上,缀着亿万光年之外的繁星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