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冷僻地点,因为知名度低,人不多,游览起来闲散而舒适。闻骁牵着夏珏,走在沟壑纵横的古旧石板路上,忽而感慨:从前他们一起在句州生活了那么久,因为先是复读、后是暑假学画,竟然一直都没有周边游的机会。
好像过去近一年里,除了学校、他家、回响画廊以及句州市区的商场,其余地方夏珏一概不了解。
而闻骁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只是句州,包括句州周边的县、镇,到处都留有他成长的记忆。
“我小时候来过这里,”这样走了一会儿,闻骁忽然说道,把夏珏的手握紧了一些,“那时候我姐还在国内,我妈也没生病。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在这条河上划过船。”
夏珏顺着他的视线往身畔蜿蜒流淌的小河望去,仿佛真的看见小小的闻骁,和爸爸、妈妈、姐姐,一起乘船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玩耍。
闻骁继续说:“还有那座桥。我那时候不懂事,用石头在桥头的护栏上划字,刚划一笔,被我爸逮住,当众结结实实揍了一顿。”
随后两人一起上桥,闻骁凭记忆大概圈定了当初被他划过一笔的地方,不过那一点痕迹已经被时间消磨,湮灭在更多风霜里了。
闻骁弯腰伸手仔细去摸索,还是没能摸出来。他站起身看向夏珏,夏珏眨了眨眼,说道:“我看见了。”
“在哪?”闻骁问。
夏珏轻拍了拍胸口:“在这。”
……
闻骁看着他,真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们总能这么轻易地心灵相通,总能读懂对方没说出口的话,总能知晓对方一举一动中的别样意图。
闻骁不由地摸了摸夏珏的头发,把垂落的一绺别到他耳后,露出一只白皙小巧的耳朵,耳垂上那枚银质耳钉在晴空下微微闪动。
夏珏佯装警惕地躲了躲,嘟囔:“别想在这亲我。”
闻骁说:“不在这。”
他们拐入狭窄曲折的小巷。一棵高大的枫树从一户人家的围墙里探出来,枝条垂落,形成一处若隐若现的遮挡。
闻骁拉着夏珏快走几步,蓦地将他一推,堵在墙上。
阳光穿过橙红色的叶片,将夏珏的脸映得格外艳丽。他眼睫微动,也像一片枫叶,骄纵的野马驰骋而过,带起狂放的旋风,将他吹得颤颤。
“吱呀”一声,旁边大门开了,两人才惊觉分开。一个年迈的老妪提着菜篮出来,大约老眼昏花,只看得出他们头发一长一短、姿态亲密,露出欣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