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音挣脱不开,气得踹了他一脚,沈靖寒吃痛,转头隔着衣裳咬了淮音侧腰一口。
…………
那之后,沈靖寒也不管淮音是不是烦他恼他,每天定时定点到淮家报到,说不尽的甜言蜜语,献不完的殷勤狗腿,磨了数年,终于将淮音这百炼钢化作了绕指柔。
那是沈靖寒一生当中,最快乐的时光,他爱的人终于接受了他的一腔深情。淮音生性恬静,却会在他到访时,侧过脸露出一个笑容。每次看见这样的淮音,沈靖寒都会心跳加速,他愿意用他所有的一切,来守护这一抹笑容。
一个念头渐渐在沈靖寒的脑海中清晰起来——他这一生,不是事业有成、爱过一人就足够的,他要光明正大地同淮音长相厮守,他要给淮音名分,让所有看到淮音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属于他沈靖寒。他要百年之后与淮音同穴而葬,共赴轮回。
他的这个念头,仿佛滴水入池,却激起了沈家剧烈的波动。沈母出面,为他张罗了一门亲事,沈靖寒自然不会同意,他同家里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最终,被愤愤不平的沈家人,押进了祠堂。
沈靖寒跪在祠堂里,四周围着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面露关切,有的一脸嘲讽,更多的人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朝着沈靖寒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直到一位老者发出了重重的咳嗽声,四周这才静了下来。老者对着沈靖寒怒目而视,他清了清嗓子,一脸悲痛地指责:“靖寒,你是这一辈的嫡长,沈家迟早是要交到你手上的。可你现在告诉我,你爱上了一个男人,要娶他过门?”
“我爱他。”沈靖寒说,他的声音低沉却坚定,丝毫没有了当初在街上遇见淮音时的轻浮霸道。真正爱上一个人,会让人变得更成熟、更有担当。
老者低叹一声:“靖寒,你出息了。这样吧,你在外面养着他,我们权当不知道,可娶他进门的事千万别再提了。你听你母亲的,把刘家的大小姐娶回来……”
老者的话还没说完,沈靖寒便打断了他:“不可能,我这辈子,只会娶我爱的人。”
“糊涂。”老者恼怒地跺跺拐杖,“我这是为你好。”
沈靖寒嗤笑:“真要为我好,就让我娶他回来。”
“刘家大小姐有什么不好?”一个哭哭啼啼的中年妇人突然说道,“娘筛选了好久,人家姑娘家世好,模样脾气都不错,配你怎么就不行了?”
沈靖寒沉默以对。在女人的哭啼声中,老者恼羞成怒:“好啊,既然你不听劝,就别怪我家法伺候。来人,给我打!”
婴儿手臂粗的棍子狠狠抽向沈靖寒,宣泄着沈家人的愤怒和不平。而沈靖寒就那么直挺挺地跪着,连脊梁都不曾有丝毫弯曲,只有偶尔泄露出一声闷哼,表明他此刻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此时此刻,沈靖寒还不是那个神秘而且强大的恶魔,他只是个普通人,为了跟爱人相守,默默承受着痛苦和责难。
家法结束后,眼见沈靖寒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老者又怒又气,抛下一句“好好反省反省!”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祠堂大门被重重关上的瞬间,沈靖寒扑倒在地上。他伤得很重,沈家的家法可不是闹着玩的,但他早已做好了准备。他很清楚,执意迎娶一个男人,无疑会断送他在军队的前程,这也意味着沈氏这一代的荣光将会终结在他身上。沈家最在乎前程荣誉,而他自断前程,沈家是绝对不能忍的。
这次的家法半点不掺水,实打实地挨了那么一顿打,也亏得沈靖寒身子骨硬朗,才没被打出什么毛病。之后,禁闭一关就是好几天,后来还是沈靖寒的副官借口军队有事,才把人接了出去。
离开沈家时,沈靖寒脸色惨白,他拒绝了副官的搀扶,自己上了车。副官问他要去哪儿时,他想也不想就报了淮音的住处。
“团长,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老夫人的话?她是真心为了您好!您要真娶了个男人的话,别人会怎么看您?!”副官从后视镜里看着狼狈的上司,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劝出了口。
“我不在乎,我只在乎能不能跟我爱的人长相厮守。”沈靖寒摆摆手,身子一阵抽痛,他龇牙咧嘴地止住了副官的话头。
“可是……”
“够了孙副官,这种话我不想听见第二次。”
“是……”
沉默地行驶了一会儿,车缓缓停在了淮家门前。淮音迎了上来,看着沈靖寒惨白的脸色,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出什么事了么?”
沈靖寒摇了摇头,伸手将淮音揽进怀里,后者愣了一下,随即放松身子温顺地靠进他怀里。
沈靖寒紧了紧拥住淮音的手臂,低头亲吻他的额头。
“你家里人不同意是吗?那就算了,这惊世骇俗的,换我我也不同意,就这样不也挺好么,我们都不成亲,也能相守一辈子。”淮音伸手拍了拍男人的后背,谁知一向硬朗的男人却发出了一声闷哼,淮音立马推开了他,“你受伤了?!你家里人跟你动手了?”
“这不成,我要娶你,要让全城人都知道,你淮音是我沈靖寒的媳妇。”看着淮音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沈靖寒突然“噗嗤”一笑,拉着他进了门,“真不是什么大事,之前几次打仗可比这伤得重。”
末了,他还感叹一句:“媳妇知道关心我了,真不容易。”
“少贫,快过来让我看伤到哪儿了?”淮音被沈靖寒逗笑,拿来医药包,推着人进屋上药,伤得重不重,要他看了才知道。
这时,两人都没有回头,并不知道那辆停在淮家门口的汽车上,沈靖寒的副官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神色狰狞。
就在沈靖寒与家族僵持不下之时,一向堵人的他在出门时竟然被人给堵了。沈母为沈靖寒敲定的未婚妻,带着个小丫鬟,气势汹汹地将沈团长堵在了门口。
“沈大少,我是刘婉莹。”刘家小姐攥着自己的裙摆,一脸不甘,“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不肯娶我?”
饶是当时外国思想传入中国,青年人中多了些所谓的“进步分子”,但这样大胆追到男人家门前的女子,沈靖寒还是第一次见。
“我有爱人了。”沈靖寒客气而疏离。
“我哪里不好?配不上你吗?”刘婉莹轻咬下唇,神色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