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看了看招牌,很多年了,老旧掉漆,不由掩住了心下的波动,没换招牌就说明那位筑基后期的前辈并没有离开,陈鹤犹豫了下后,脚步停了停还是走了进去。
里面光线有些暗,但是能看清周围的摆设,很普通的商铺,架子上零零碎碎的摆了几件灵器,还有一些介绍炼制灵器的书籍出售。
而屋里右面摆着一张八仙桌,桌旁正有个老者弓着腰在桌上比划着什么,陈鹤进去他也没有抬起头来,陈鹤见状便在离几步远外停了下来,并有眼色的没有开口打扰,只是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因为修仙者的神识强大,加上眼力比普通人好得多,所以隔得远依然能看得七七八八。
桌上摆着的是一些奇怪的符节,每一张记着一点,有的几张拼在一起,有的就是画个半成品,似乎是画废的,对于符咒之类,陈鹤在前世的末世时,可以说是一个高手,十分的精通,但是在这修仙者如过江之鲫的世界,动辄便是各种惊人术法,相比之下,他之前画的符篆和阵法却是有若末技,对修仙者没有太大的阻力,加上他一心要增加修为,便搁置了下来。
此时突然在这里见到了相似的符节,心中倒是一动,不过修仙界符篆是有的,跟陈鹤以前画符所用的东西有几分相像,倒也并不值得惊讶。
直到那老者将手里的东西画完,这才将桌上的纸张一收,看了眼陈鹤,神情极为冷漠,语气也有几分不耐道:“店里所有灵器都是五百块下品灵石,随意挑选。”说完也不起身招呼便拿起一张画满符号的书看起来。
陈鹤听罢一怔,对方的性情使他对这一次所求之事心下直打突,筑基后期修为的修士并不是每个人都如那嗜酒的师叔般好应付的,即是钢板,陈鹤索性也就开门见山,否则若引起对方的厌恶就更得不偿失了,只得开口恭敬道:“巩前辈,晚辈是玉丹门的弟子,此次来是听得藏书阁郑师叔说,前辈手里有玲珑果,所以想跟前辈交换一二,若是前辈收灵石,晚辈也愿意出双倍的价钱购买。”
“玉丹门?”这掌柜倒是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听到他说巩师叔,脸色却是有点难看,“那个酒疯子?”说完竟是嘴边露出了一丝怪笑,上下打量他道:“他居然叫你到我这里来讨要玲珑果?难道他没跟你说过,我和他的关系?”
陈鹤闻言有些愣,脑中一瞬间想到那老者收了他酒后那嘿嘿的笑声,此时再听到巩修士刚才那句问话,顿时只觉得头皮发紧,他一开始只先入为主,以为两人是多年老友的关系,所以介绍时略透露了那老者的名字,原本是以为这掌柜看在老者的面子上,或许会有通融,但是却一时忽略掉两人也许有仇怨。
若是像他所想,那这次之行十有八,九要白来一趟。
仿佛是印证他的话一般,那巩修士将脸上最后一丝笑容隐去:“你想要玲珑果炼制筑基丹?不错,我手里恰好有一枚,但是,不卖。”
对方说完,送客之意明显之至,陈鹤此时听完心下却是忽喜忽悲,喜的是这人手里果然有玲珑果,悲的是那酒疯子坏事,一时之间站在原地未动,虽然对方对自己下了逐客令,但是眼见玲珑籽有望,陈鹤却实在做不到转身就走,就此放弃的举动。
只得硬着头皮,加大筹码道:“晚辈手里有一坛乌龙仙酒,用的是五百年的乌龙仙草酿制,前辈若是喜欢,晚辈愿意孝敬前辈。”
“你当我是那酒疯子?乌龙仙酒虽听着不错,但我巩某还不放在眼里,要换玲珑籽想都别想,你若识相立即离开这里!”那巩修士口气非常冷漠。
陈鹤听罢知道自己加错了筹码,心急则乱,立即稳定了下情绪,在心中快速想了一下,此人似乎并不好酒,又擅长炼制灵器,但可惜陈鹤对灵器一窍不通,想要投其所好实在是有些难,他现在手里除了大量灵石外,还有便种年份久的灵草,甚至还有一株催熟的五千年份的乌龙仙草,本来是留作酿酒,然后埋在地下百年,打算日后可以喝到极品琼浆,此时的境况,也是可以拿出来,还有他大量催熟五样锦,收获的那近千个五色蚕茧,也是可以拿来交换。
但是此时对方显然已经不悦,虽说来日方长,但陈鹤却是心急如焚,此时转身离开倒是可以,但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来意,下次再来恐怕根本不会给开口的机会,思量再三,仰仗仙城内不得动手的城规,却是咬牙一拱手,反而走上两步,语气诚恳,刚张口道了句:“前辈……”
话音未落,那巩修士却是突然一抬手,整只手臂如涨大数倍,向陈鹤刮去,口中却是极厌恶的道了句:“小辈,休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给我滚出去!”
第三十二章
陈鹤没有防备之下,顿时瞳孔一缩,他确实没想到这个筑基后期修士竟会突然间翻脸不认人,在仙城之中便大加出手,这时他深刻的意识到自己防御手段太弱,此时连抵挡一二都有心无力,不过以对方筑基后期的修为,想要对付一个炼气期可以说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任何手段都是无用的。
不过好在对方只是要将他扫地出门,并不是直接取他的性命,不过承受筑基后期一击,也仍然不是陈鹤能接得住的,他身体的反应便是脚下一蹬,瞬间使出凌云飞步外移了数米,但是那掌风紧锁住他,如一道阴风刮过他神识,顿时觉得胸口一闷,半边身体如无数阴针从皮肤扎入一般。
那道阴风竟是要要刺透身体,他暗道了句不妙,但转眼这种感觉便消失贻尽,针刺感也不见了,陈鹤将涌到嘴边的一口血又强自咽了回去,脚下绵软勉强还站在原因,只是脸色苍白,嘴角流出了一点血迹。
陈鹤此时极为狼狈,但是对面的巩修士眼神中却是露出了一丝异色,转而收回了手掌,“你是五灵根?”这番询问即有一丝惊愕,又有些不易察觉的急促。
尽管此时陈鹤心底咒骂姓巩反复无常千万遍,但是以他这样的低阶修士,即使对方对自己有杀意,表面也要恭敬的回话,何况只不过是被掌风扫了一下,只是刚才那道阴风,能不动声色的渗入到体内,并间接扫视窥探到修为,应该是姓巩修炼的某种秘法,虽不说阴毒之至,却也不算是光明正大,陈鹤不由的心下谨慎起来。
“晚辈确实是最驳杂的五灵根。”陈鹤虽嘴角溢血,但是表情并不惊恐,语气也较为平稳。
那巩修士见状,倒是神色缓了下来,但是却又直直的用眼睛盯着陈鹤,“五灵根居然修炼到了炼气期大圆满?”这句话的声调突然尖锐了些,显然是情绪激动所致。
听在陈鹤耳中却是不舒服至极,犹如被猎物盯上的一只肥肉,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了,那姓巩修士已经收回了迫人的气势,看着陈鹤半响,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很好,很好……”
“既然你想要玲珑果,给你也无妨。”说完他便从储物袋中取了一只玉盒出来,然后当着陈鹤的面,打开了玉盒,只见盒中正放着一只像灯笼一样半个拳手大小的果子,果皮曾淡黄色,周围有一道道曲线纹。
巩修士成功的看到了陈鹤眼中一闪而过的喜色,他语气已经与刚才冷若冰霜判若两人,甚至可以说相当温和了,“你若能帮我取一样东西,不需要交换,我就将此果送与你。”
从刚才对方说的不卖,到驱赶,再到现在的转机,整个几乎如戏剧一般,虽不能说眨眼之间,但也是转换之快,让陈鹤颇有些不适应,原本他是对此果在所不惜,但是在此时却是犹豫了。
对方的态度让他心底起了防备,这种感觉比对方刚才出手时还要来的强烈,若不是他打听到,玲珑果产量较低,并且全部果实都会五大派分刮一空,然后各自炼制筑基丹,用以培育自己门下修士之用,即使是执事,也不能任意取用,每一枚都要登记在册。
陈鹤也许可以极为幸运得在丹门得到那么一两枚筑基丹,但要想拿到玲珑果,无疑是不可能达成的任务,但凡有其它取得果子的方法,陈鹤此时都不愿意与狼虎谋皮。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姓巩的修士手里这枚玲珑果是从何处得来,但是无疑能让他看得见摸得着,他不由想到古时那拴在驴头前水灵灵的萝卜,陈鹤习惯性的抿了下嘴唇。
“晚辈修为低微,恐怕到时帮了倒忙,恐前辈责怪。”陈鹤低头弯腰拱手,语气低微说道。
巩修士却是伸手一托,陈鹤顿时觉得一股力道阻止了陈鹤弯腰,“你放心,此行并无危险,否则也不需要你这小辈帮忙,只需取出东西,老夫便说到做到,将这枚玲珑果赠送与你,玲珑果如今只有望月宗有两棵,一年不过百余枚,分到五派,一派只得二十几枚,炼成筑基丹最高也只有十以内之数,以你的资质想要得一两枚恐怕不容易,这种数量稀少的灵果,门派自然看管极严,不可能落到门下弟子手里,所以,现在只有老夫手里有,一个玲珑果中有三枚玲珑籽,可以炼制三次,若是你炼丹术过的去,炼上几枚,可算是你的造化,日后筑基期可待。”
陈鹤不得不承认,这老头诱人的话一套一套的,但是他也不是头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这种有事献殷勤比无事献殷勤有时更来得凶险,这也让陈鹤暗自猜测,这次取的东西的条件是否暗藏玄机?那句没有任何危险的话是真是假?他是否是在拿那玲珑果当诱饵,引鱼上钩。
显然陈鹤犹豫的时间有点长,那姓巩的修士不耐烦起来,若是以之前的性格,此人必定大怒,但是却不知因为什么隐忍起来,只是冷哼了声道:“你以为我是要害你不成?凭你一个炼气期还不值得我大费周张,不过是因为这件东西存放的地方特殊,有灵根和修为限制,我又刚好得知你是最为驳杂的五灵根,正好是取物的人选,不过,既然你不愿意,老夫也不勉强……”说完便挥袍将桌上的玉盒收回了储物袋。
陈鹤听罢却是一愣,他到是没想到还有限制灵根的地方,这样解释倒是能对上此人为什么要找一炼气期的修士帮他取物,虽然这老者嘴里的话半真半假,但是陈鹤在看了眼被收回去的玲珑果后,思虑了三秒,最终咬牙开口道:“晚辈愿意听从前辈的吩咐。”为了成功筑基,这个险无论如何还是要冒的。
巩修士闻言,眼中笑容一闪而过,随即脸色好转道:“取物之处路途遥远,我需要准备一下,十天后,你再到这里来。”
陈鹤立即称是,随即告辞,离开后,那巩修士盯着陈鹤的背影,嘴角闪过一丝阴险的笑容,他刚才的一番话说的是半真半假,那个地方的确是有灵根限制,必须是要五灵根以下才能进入,但是他用了近十年的时间,先后用了数个凡人,甚至还有几名无灵根的炼体士,但前后数人全部都死在了里面。
在他数次试探下,才发现不仅有灵压,凡人进去能够生生碾成肉泥,还能使元神同化,炼体士的神识却又不够强,很容易便被吞噬。
近几年他寻了两名五灵根的修士进去,也是同样有去无回,毕竟五灵根的修士能力有限,修为通常只是炼气期二三层的低阶修士,与凡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十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原本他以为自己注定要与那东西擦肩而过,却没想到今日驱逐那炼气期修士时,他习惯性的使用了摸骨术,得知了他是五灵根的炼气期大圆期时,差点没有掩饰住心中的狂喜。
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随即巩修士从座位上激动的站了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脸上充满着诡异的笑容,当年得来的秘宝,终有一日要落在我的手上,哈哈!
陈鹤从店里出来到时,脸上却没有即将得到玲珑籽的半分喜色,甚至还微微皱着眉头,心头的不安感如终缠绕着他,陈鹤明白,在修仙界每个修士要付出代价才能得到对自己修为有益之物,不冒一点险便要不劳而获,将来是无法在修仙一途中走得太远。
陈鹤思量再三,才压下心中的不妥,在仙城转了一圈,坊市还如当年一般热闹,在路过修月楼时,陈鹤顿住了脚,本想要进去买几件称手的灵器,或者是防御类,但想到对方是筑基后期修士,与金丹老祖只有一线之隔,对方若是存心要他的命,就算是极品灵器,也恐怕抵不过对方一击。
不过修月楼却是让陈鹤突然记起了空间的五色蚕,因为四年的时间,用灵石大量催熟的十样锦,五色蚕食物充足的情况下,两年前开始大量繁殖,如今到手的已经有一千多枚五色蚕茧,个个颜色光泽,比普通蚕茧大上一倍,想来织一件袍子用来护身应该是够了。
陈鹤不由停下脚步,想了想便转身朝衣铺走去,虽然修月楼也可以代做,但是大量的五色蚕丝难免会让人眼红,并且自己当初就是从修月楼购的一对蚕,如今突然又有了大量蚕茧,无疑是在告诉对方,自己手中有能催熟五色蚕逆天之物。
仙城里的一些出售衣物店铺,平时都会雇佣些凡人女子改做衣衫,所以仙城内不乏有些凡人在做工,陈鹤打听到了他们的住处,挑了两个家里养过蚕,会抽蚕丝做衣衫的四十岁左右的女子,带到了他租用的地方。
凡人极为尊敬仙长,而且又有不少灵石可赚,自然兴高采烈的应下了,陈鹤租用的地方离以前在仙城住的地方不远,偏僻并且租金便宜,没有什么人,隔壁屋中两位中年女子自带工具在抽丝纺纱裁衣。
日夜轮换着做工,只几天的工夫就将一件袍子赶制了出来,这袍子是按市面上最常见的类型剪裁,毫不起眼,并按照陈鹤的要求,织的双层锦,因为五色蚕的蚕丝非常的细韧,织起来只有普通丝帛的一半薄,可以说是薄如蝉翼,而织上双层才抵得上锦布的厚度,双层织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