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见刘易斯不说话,又自顾自地叨起来:“他们都说,等罢免了修斯,就让我重回董事长的宝座……但这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年事已高,做这个也没精力了。就算坐上这个宝座,又能再坐多少年?最终还不是给你?”
刘易斯听着老刘的语气里那伤感颓唐,不觉讶异。他们不过数月没见,怎么老刘就沧桑到这个地步了?
刘易斯忍不住问道:“父亲,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唉……还真的瞒不过你……”老刘叹了口气,抚着霜白的鬓角,“我得了肝癌。”
刘易斯如闻霹雳。
这确实解释了为什么老刘最近行为反常。之前,他一直稳坐钓鱼台,看着几个叔伯撕咬修斯,却从不公开表态。但在日前,老刘顺应了六叔任性的要求,公开否认了和修斯的父子关系。而现在,老刘又一改平常冷硬大家长的作风,温情脉脉得几乎卑微地请求刘易斯回家……
原来是这样。
看着父亲经历着这样巨大的痛苦,刘易斯的满腔怨愤也顿时消散了。
“我会把一切都给你的,儿子。”父亲这么说着,还落下了几滴老泪,点点打在刘易斯软化的心上。
天上还下着微雨的时候,黑色的SUV停在了“傲鹰”大厦的门口。
修斯坐进了车子里,看着刘易斯的侧脸,发现了一种很冷很淡的神色。修斯有些了然:“你见过老刘了?”
“你是不是一早知道了?”刘易斯的声音很轻,但在隔音良好的车厢里,显得非常清晰,“关于父亲的病?”
“什么病?”修斯冷笑,“绝症吗?”
修斯的戏谑让刘易斯顿感不快。刘易斯不悦地说:“我知道你与他是仇敌,但他也是我的父亲。”
修斯笑出声了,说:“他告诉你他有病?然后呢,让你回去当他的孝子,让他不至于无儿送终?还是说,他命不久矣,所以可以将一切都交托给你?”
老刘老泪纵横的拉着刘易斯说了一下午的体己话,加起来能写一本长篇了。修斯说得倒是言简意赅,三言两语的就把老刘一箩筐的话都总结干净了。
尽管修斯说的是真的,刘易斯却不能认同修斯的态度。刘易斯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一早知道父亲得了病?”
“如果是呢?”修斯说,“你要怎么样?”
刘易斯的脸一下气得煞白:“你太过分了!”
“你放平常心,”修斯淡淡说,“祸害千年……”
刘易斯听着修斯如此无情的话语,气得脸都要歪掉了:“他到底是我的父亲,你可否顾及一下我的感受?”
修斯淡淡看了刘易斯一眼,却见刘易斯眼圈都气红了。修斯一下心肠就软了,哄着他解释说:“他骗你的。”
“什么?”刘易斯一下就愣住了,眼睛一眨一眨的,“什么骗我的?”
修斯无奈一笑,揉了揉刘易斯的头发,说:“谁叫你好骗呢?”
“不、不对……”刘易斯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他没病?却谎称自己得了绝症骗我?”
“是啊。很奇怪吗?”修斯耸耸肩,“他的私人医生是我的人。别说绝症,他就是得了感冒,我都知道。”
刘易斯怔愣了半天,却道:“他……他怎么这样啊……”
“可不是,太坏了。”修斯刮了刮刘易斯有些发红的鼻子,“你总是太温柔了。温柔是很珍贵的,不要随便给别人。”
像修斯的温柔,就从不轻易给予他人。
第78章
“这就是父亲的想法?”刘易斯有些惶然,“父亲撒下弥天大谎,就是为了让我回去继承家业,不至于家产旁落?”
“对于这些老古董而言,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了。”修斯的语气变得很冷,“继承。”
别说是老刘这种家财万贯的富翁,就是身无长物的贩夫走卒,也常常死活要拼个儿子,好让自己“有所继承”。对于传统的老人而言,“继承”与“繁衍”是头等大事。
修斯相信,如果一生的奋斗成果被外人撷取,老刘一定会感到生不如死的痛苦和绝望。
这就是修斯想要的。
他要老刘最大限度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