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魔障的种子被彻底摧毁的那一刻,他在这融合得毫无破绽的两段记忆中游走。
每一段记忆都如同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为什么他们醒来的时候,魂魄会附着在这些名字、性格都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身上?
“嗯?”心魔种子刚破,薛凛显然没想到,秦远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关于原主的记忆。
听着薛凛频率极快的心跳声,秦远轻声道:“我刚才有种……我就是这个身体的主人的感觉。”
不是什么外来者,而是归来者。
此事无法细想,他们方才和“老干部养老活动中心”群里的人定好的时间去酒席的地点查看,此时他们一点头绪也无,即便思索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他心障彻底消去,此刻内心通明,识海清荡,眸光流转间溢出光华,同他那自带笑意的桃花眼配在一起,颇有一副洒脱不拘之姿。
直到此时此刻,秦远这才反应过来他与薛凛的姿势。
他赶忙后退了些许,从薛凛的怀抱中挣脱而出。暗淡的暖黄灯光仍旧照耀着房内,薛凛逆着光,他无法看出薛凛的表情。
那原本环抱着他的手臂在空中顿了顿,这才略带失望地收了回去。
秦远此刻哪里还想不到这一天的行程都是薛凛故意的?哪是什么薛爱想要出去玩,分明就是这人可以谋划,利用女儿来让他毫无防备,以此来破除他即将成型的心魔种子。
心魔种子既除,秦远没有穿起他那身一戳就破的盔甲,只是低声细语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们还尚在修真界时,薛凛便时不时与他争夺突破的机缘和天材地宝,此刻发现他心结即将演变为心魔,应该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如此煞费苦心地帮他?
他心结起于薛凛,心魔种子却也终于薛凛。
若不是他们此刻不能互相下杀手的灵契还在,若不是心魔种子破碎之后他的心结犹存,他都差点觉得起先的针锋相对都是他的幻觉。
方才还十分从容的薛凛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便侧过头去,眼神闪避,心下暗道糟糕。
秦远这几天的状态太过危险,他起先太过着急与稳住秦远的心结,根本没有想过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眼神游离地道:“毕竟我们还在合作,你如果出事了,我不是少一个助力?”
说完,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薛凛故意看了一眼秦远,颇有一副自己说服了自己的姿态。
秦远:“……”
这样的色厉内荏一眼便可看穿,秦远无奈地坐直了些,直视着坐在自己身旁的薛凛道:“为什么?”
损人争吵薛凛在行,被人揪着询问好意的由来他却第一次遇见。平日里七窍玲珑的薛大导演情急之下更是无措,脱口而出便道:“上回占卜我神识迷失在月中镜里你出手相助,也没有趁人之危,我这次权当还你了。”
话音刚落,薛凛便抬起手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头。
如果要在他五百多年比凡人漫长得多的人生中找出最愚蠢的一次,薛凛必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一次。
果不其然,他这句话刚说出口,秦远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上一次……上一次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时他以口渡灵,帮薛凛带回了神识,薛凛还得寸进尺地伸出了舌头。可等灵力彻底平复,薛凛再次睁眼却表现得一无所知,他这才不至于窘迫到不想见人。
可是薛凛方才那句话却透露出,对方显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事到如今,秦远哪里还反应不出来自己被薛凛骗了?
老天爷还嫌薛凛懊恼得不够,下一刻,几滴鲜血从他的鼻子里滴了出来,直接滴落到了床单上。薛凛赶忙捂住鼻子,用带着鼻音的语调说道:“上火!”
秦远哪里还管他什么解释,他瞪了一眼薛凛,恶狠狠地道:“出去。”
薛凛:“……”
一失足成千古恨也。
捂着鼻子的薛大导演满心懊恼地起身开了门走了出去,末了还贴心地帮秦远关上门房门。
还在客厅吃着冰淇淋看着电视的薛爱对此一无所知,听见薛凛出来的动静,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他,撒娇道:“大薛你捂住鼻子干什么?来陪我玩嘛!”
薛凛:“……”
这里的一切分明都是和秦远的协议,但他为什么有种自己不仅妻管严还是个溺爱孩子的父亲的错觉???
那一头,薛凛刚关上门,秦远这便双手抱膝坐在了床上,恨不得将自己的窘迫全都埋进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