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个儿去吧,您还得上班。”盛夜行说,“您把地址和联系人电话发给我。”
“首都可远了。”文袖娟不同意。
盛夜行听这话,憋不住笑了一下,又有点儿无奈,“舅妈,我长大了。”
临走前,文袖娟又拎了两箱橙子给盛夜行,说是专门带盛开去乡下摘的,让他带回去分给室友吃。
路见星憋了一晚也没憋出一个“舅妈好”,只得跟着做苦力,陪盛夜行把两箱橙子拎回寝室。
这一夜盛夜行睡得好不好他自己不知道,他只知道路见星没睡好。
在怀里翻来覆去地也就算了,路见星半夜三点醒了一次,四点半又醒一次,醒了也不讲话,就把盛夜行抱得很紧,以濒临窒息的力度。
盛夜行被捂得热,掀开被子想要透气,路见星死也不放开被子,盛夜行又怕闹醒李定西,只得任由他捂出一身汗,两个人再粘粘糊糊地靠在一起。
夏夜——
少年的体温,发烫的皮肤,吻过背脊的汗液。
晨起,李定西先起床下楼买豆浆油条,带了三份去教室给顾群山他们。
盛夜行和路见星起得晚,在早餐摊要了两枚水煮蛋就急匆匆地走了。
早上盛夜行吃了药,趴在桌上睡了一上午。
才睡了觉起来,李定西就捧着书本在他课桌面前发愣,看样子站了挺久。
“……”盛夜行才睡醒,还有点儿懵,“我没叫你守着我啊。”
李定西见他醒了,跟摁了开关似的跳起来,提过一根凳子靠过来,趴着说:“有事儿找你嘛。”
“什么事?快说。”
“老大,今天,今天见星儿跟我说话了!”李定西说。
“哦,他现在不是每天都要有事儿没事儿去惹你几句么?”盛夜行笑了,“惹你一两句就不搭理你了那种。”
“今天才不是这种!今天他……他跟我说了……”李定西语无伦次地掰手指数数,“我算算,一、二、三、四、五、六……十一个字!”
“他不是不能说话,有时候也说得出来。只是看他想不想说,或者有没有那个意识去说。”
语毕,盛夜行从课桌里拿出自己摆弄已久的小木头。
这木料是他专门去买的,刀具也买了一套,什么平口刀、核雕刀的,锋利薄片的也有,能拿来钻这些小物件。他打算没事儿就拿刀在这儿雕木头,打算弄个机车木雕,也算打发时间。
看盛夜行还在漫不经心地玩儿雕刻,李定西都快冲上去摇晃盛夜行的肩膀了。
“不是,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说了什么!”李定西着急了。
盛夜行放下手里的圆弧刀,皱眉道:“嗯,说什么了?”
被说得有点儿紧张,盛夜行手一抖,把堆积在桌面上的废木削推下了桌。
李定西:“……”
盛夜行:“……没事,等下我来收拾。”
“那行,”李定西打了个响指,学着路见星的语气,冷冷道:“他说,‘你好,可不可以教我,买机票。’”
听完之后两人足足沉默了五秒,盛夜行张张嘴,艰难开口:“那你教了没?”
“……教了。”李定西声音小小的。
气得把核雕刀直接插上木料,盛夜行简直想空出一只手拍在李定西后脑勺上,“他没轻没重,你怎么也跟着没轻没重?!”
“操,老大你是不知道,见星儿拎了这么长一个簸箕在身后藏着……”李定西抱着头,“我怕他开我瓢!”
“……”
盛夜行把核雕刀抽出来,在初具雏形的木料上敲敲打打,“万一你路哥只是想倒个垃圾?”
李定西大声道:“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