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亦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泛着白,她刚才一直都攥着的掌心,这会儿松开赫然是道道的红痕,钟亦苦涩的低头一笑,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将身边的人推开,炽热的温度差点将她的灵魂烤化,可她始终都记得自己在施雨童的心中,是老师是家人是长辈,她全身心的信赖着自己,可自己呢?
拿她的“孝敬”来喂养自己心里那头贪婪的饿兽吗?
钟亦,你够了!
靠着门的施雨童眨巴眨巴眼睛,泪珠还是滑落了下来,缓缓的蹲下身,在黑暗中抱住了自己,她清楚地感觉到了钟亦的闪躲,钟亦在躲她,钟亦、她是不是看出来了?
看出来自己对她抱着那样肮脏的心思,她看出来了,所以才不愿意跟自己再有任何的接触,她是讨厌的,她在排斥自己,她甚至都不想再跟自己待在同一个空间里,钟亦是不是我的喜欢,已经变成了你的困扰,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不会让你厌烦?是不是、你已经开始讨厌我了?
黑暗中只有微弱的月光洒在地板上,施雨童咬住自己的袖子抽抽噎噎的哭了半宿,最后就那么靠着门闭上了眼睛,第二天秦君来接她的时候果然就看见了眼睛红肿嗓子沙哑的施雨童,直接把秦君吓了一跳,这是经过怎样的磋磨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关键这俩人也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呀,要是床上又哭又喊她也就接受了,但这明显就不是!所以,小童这难道是受了什么委屈?也不能呀,钟亦家里,谁还敢欺负她的人?钟亦自己就更不可能了,钟亦只会在一个方面欺负她,但现在还远不到那种才程度!
“所以,你这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君帮忙拿行李。
施雨童示意她低一点声,天亮的晚,这会儿窗户外面还是漆黑一片,钟亦应该还没有醒,她不想吵醒了钟亦,现在这个状态,她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钟亦,要尽量躲开才行,也省得钟亦、忧心。
抬着行李箱的施雨童苦笑了一声,也许钟亦根本就不想看见她,又怎么会出来见她?
“昨天熬夜看剧本,中间有场戏感触比较深,熬了点夜。”简单的敷衍了过去。
秦君放好了行李,系好安全带之后打趣她说:“这哪是熬夜呀,你这铁定是哭出来的!果然是咱家钟老师教出来的,钟亦也是这毛病,看剧本一旦入了迷,就钻进去了,非得把局中人的感情也领悟一遍,她哭起来的时候,可比你厉害多了。”
往常说起钟亦就滔滔不绝的施雨童,今天却沉默了,闭上眼睛:“君姐,我先眯一会儿,到机场叫我。”
秦君有些愕然,想说什么,但是看着明显一脸倦意的施雨童,话茬也只好搁下,专心致志的做自己的司机开自己的车,秦大经纪人觉得这俩人估计是又折腾出了什么幺蛾子,偏偏两个闷葫芦,谁都不肯多说一句话,她一个局外人虽然看得明白,也都是白看着玩的。
落地窗大开,凌冽的风吹乱了钟亦的发,肩上的披肩也被吹开,露出了她精致的锁骨,寒意似乎并没有吹在她身上,钟亦的眼神望着庄园的门口,一直都没有移开过,看着那个人下楼,看着那个人上车,看着那个人离开,看着那个人远去,而她眼底浅浅的不舍,只有寒风知道。
第57章
《飞鸽》剧本改写之后的拍摄十分顺利,从前许多不安分的幺蛾子在经历了那么一次闹剧之后,仿佛突然得了高人指点一般,全都偃旗息鼓了,一夕之间就变成了上下一心和谐融洽的三好剧组。
按理说,施雨童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应该会开心一些,但秦君跟着她进进出出发现她每天上戏下戏跟人客套,回了房间就不愿意再出来了,尤其那些上门想要攀关系巴结讨好她的人,更是得不到一个好脸色,背地里就开始有人说她飘了,不过人红是非多,尤其是施雨童眼下正是当热的小花,被人非议讨论才是她红的证据,不然在这种捧高踩低的圈子里,连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是浪费时间,哪里还有功夫在背后说你的小话?
秦君自然知道这种表面的和谐一反面是因为施雨童背后有钟亦在撑腰,这另一方面必须少不了那位太子爷!
剧组再次开机之后,苏臻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自己来的次数少了,就算是来也懂得避人耳目来的不张扬走的悄无声息,但这并意味着就没有人知道,只是从明处转到了暗处而已,大家心里明镜一样,都在暗地里揣测着这位苏总约莫是真的有那么点意思。
如果是按照惯例,秦君作为经纪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苏家资V源V整V理V未V知V数这位太子爷在情爱场上的口碑十分得不佳,跟他沾上边对自家艺人并没有什么好处,但这事儿又比较特殊,她是一边小心的控制着风评,一边拐弯抹角的提点那位太子爷。
唯一让秦君觉得宽慰的是,他们家小童还是那个单纯可爱的孩子,苏家太子爷几次来探访,不是被拒之门外,就是冷言嘲讽几句,施雨童对苏臻好像有种莫名的敌意,这种敌意在再次进组之后,被无限放大,放大到只要闻到苏臻身上的那股子骚气的味道,能让她三天都睡不好觉!
这是某童的原话,在某天早晨她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化妆,差点把化妆师气哭的时候说出来的,旁边端着咖啡杯的秦君一口咖啡整个喷了出来,笑得人仰马翻,饶是苏臻百般讨好,施雨童对他的态度不仅没有丝毫的转变,反而往越来越差的方向滑了过去。
秦君觉得,不管这位太子爷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反正是碰着钉子了!
其实施雨童也不是因为苏臻就睡不好,从她那天离开庄园之后,她就没有再好好的睡过一觉,有时候累得很了,沾着枕头就能睡着,可睡梦中又总是惊醒,梦里全是钟亦冰冷厌恶又嫌弃的眼神,她就站在那儿,一双眼睛里淬着寒光,嘴唇上下开合,冰冷无情的吐出一个字:滚!
然后施雨童就被惊醒,便再也无法入睡,钟亦推开她的动作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放,她控制不住的颤抖,又惊又怕,辗转一夜不成眠,第二天起来还要强打起精神,施雨童以为这样的状态她一定是撑不住的,可一想到如果因为自己再次耽误拍摄的进度,那钟亦恐怕会对她更加的失望,就这么坚持着坚持着,竟然就坚持到了最后一场戏。
最后一场戏难度并不大,秦君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晚上杀青宴过后就直接上飞机,着孩子最近拍戏辛苦得很,得赶紧回去歇歇补补身体,她这边东西还没收拾利落,那边相熟的场记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哎呦,我的亲姐姐,快别忙活了,赶紧跟我去看看咱们施老师吧,这都最后一场戏了,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秦君看着脸上都急出汗的场记:“小周,别慌,出了什么事吗?”
叫小周的年轻人今年刚毕业,第一次跟这么大的剧组,组里还都是一个比一个不好惹的大腕,可他也没见过这大腕直接在剧组里就闹起来了呀!
“那个、那个……”小周记得面红耳赤,也不好乱说:“您先去看看,去看看就知道了!”他总不能说,那位施老师把人家男主的脸都挠花了吧?真是有后台的姑奶奶,惹不起惹不起!
等秦君到片场的时候,拍摄已经停了,现场零零星星的几个人,见她过来都是客气的打个招呼只是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些尴尬的神色,秦君知道自家小童是个乖孩子,尤其是在拍戏上,从来都不会主动惹事,可看这场面又实在不像是别人惹了她,所以,这又是闹得哪门子?
秦君最后是在内景场找到了施雨童,一进门她就猜到了这最后一场戏说是简单,其实也没那么简单,最后一场戏,它其实是一场船戏。
施雨童一见秦君进来,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低头默默地把身上的大衣网上拽了拽,整个人坐在剧组准备的折叠躺椅上,显得有些无助和落寞。导演搬了个凳子坐她旁边,看样子是在劝,可惜,效果并不怎么样。
“哎,秦老师来了,您给劝劝,咱这戏说是船戏,都是借位拍的,这衣服比小姑娘夏天穿的吊带背心还多出来不少布料呢!”导演愁眉不展:“咱是艺术工作者,意境到了就行了,绝对不会委屈了咱们施老师的,这点您放心,就算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瞎弄呀!”
来之前,秦君是真的不知道这最后一场戏,竟然会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