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非道:“按你描述,玄水应当在那时化了形。而宴师侄那时还未出生,因此师侄并不怀疑他的来历?”
话虽是这样说,可谁都清楚相貌家室都并非不可伪装的。哪怕寒昭,理智上也不得不承认,宴白流其实有其实就是鬼王本尊的可能。
知非坐了下来,再次拿起自己的佛珠,闭眼指尖拨动良久,睁眼道:“你说,鬼仙在乾坤袋中?”
寒昭颔首。
“宴师侄不知道,是吗?”
寒昭一顿,再颔首。
“若是方便,”知非肃道,“贫道想与他会上一会。”
寒昭闻言应允,手探入乾坤袋中,将五渡拽了出来。
乾坤袋中永夜无昼,睁眼和闭眼都是眼前黑。五渡在乾坤袋中待久了,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睡眼朦胧地嘟哝:“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知道把老子放出来……”
这一团黑气飘摇欲坠地在半空晃荡,魂体中带着明显的阴气。
寒昭不言不语,知非也没有随意开口。两人静静看着五渡那团黑气伸了个像模像样的懒腰,手挡着眼前,“这太阳……现在也太亮了吧!真是不知道尊老爱幼,晚上再喊我出来不好吗?”
寒昭还是没说话。
五渡渐渐不满,道:“怎么不说话?”
知非开口:“……五渡前辈。”
五渡听见陌生的声音,不由一愣,缓缓睁眼看他,目光上下打量,道:“你是……?”
不等知非回答,他又回身瞪向寒昭:“你这小兔崽子,该不会把我卖了吧?!”
寒昭:“……”
知非道:“……小辈知非,久仰鬼仙大名。”
五渡:“嗯?哦。所以呢,然后呢,想让我干嘛直说吧。我一天忙着呢。”
知非倒也不知这盛名在外的鬼仙实际竟是这样不拘小节的脾性。顿了顿,才道:“的确是有些问题想麻烦前辈。”
五渡:“那你倒是说啊?”
知非:“敢问前辈,对鬼王诞生那场饥荒有多少了解?”
五渡混不在意,装模作样地想了想,道:“天上神仙打架,一不留神殃及无辜而已……怎么,你还想知道什么?”
知非:“前辈可知是哪两位神仙?”
“我知有一个是酒仙,似乎还在那次打架里瘸了腿?”五渡幸灾乐祸似的笑笑,“嗯……至于另一个么,不清楚。”
寒昭心头一紧。
“那么,传说中神仙斗火遗落人家的劫火,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呗。”五渡道,“一把火不小心扔下来了~听说那个慈悲为怀的酒仙还下凡来‘救济’凡人了呢。你可知他怎么救济的?”
寒昭:“……你什么意思?”
“他那是救济吗,不是,是考验。”五渡哈哈大笑,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灾难中饥荒中,那个可笑的愚蠢的神仙居然在考验人心?嘻嘻,居然在考验这泱泱世人是不是在按照他喜欢的样子生长!真可笑啊,哈哈哈哈哈。
“只要他考验的结果出现了丝毫纰漏,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在那场饥荒救济世人,而任由他们去死,死在煎熬和对他的爱慕敬仰里,信不信?
“可笑啊,是不是!可是更可惜——从他决定考验那刻,就注定得不到好的答案。”五渡道,“就如,你在决定考验被架起的木板能承重多少的时候,木板的结局注定是断裂。他的考验,亦是如此!”
寒昭侧首看知非,见他眉尖微蹙。
知非显然并不赞同这种做法。
正如五渡所说——“很愚蠢。”
五渡嬉笑着飘来飘去,美滋滋地问知非:“还有什么要问的?尽早问啊,趁我心情好,趁早问吧~”
知非摇了摇头,示意没有。
寒昭于是抬手揪住了五渡,毫不留情把它塞进了乾坤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