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亚琛牵着宴喜臣的手,引他看向镜子里的两人。温润又英朗的贵公子和慵懒中带着攻击性的绅士,在镜子里同是赏心悦目。
“很般配呢,不是吗?”杜亚琛的手缓慢地在下面与宴喜臣五指纠缠,“今夜,我也是你的刀锋。”
下楼时全员都换好了礼服,很遗憾并不是所有佣兵穿上礼服都能掩盖住那股硝烟气,有些穿上尚显得体帅气,有些却骂骂咧咧拉扯着袖子领口,金镶玉包裹着的匪气太明显。段明逸正站在阶下跟罗森搭话,他们都等着现在去军械库准备。
因此宴喜臣和杜亚琛同时下来时,顿时觉得有些头疼,有种他们是对结成伴侣的新人从楼上下来,接受众人瞩目的错觉。实际上不光光是他这么觉得,连罗森都在楼下瞪大了眼,不少人吹出调侃的口哨来。
宴喜臣只能要求自己目不斜视,在接应人的带领下带着这群穿着礼服的佣兵到底下军械库挑选武器。
好在武器们显然对佣兵们有着绝对的吸引力,在接应人推开军械库的大门,让他们看到一整层堪比军事基地的军械后,他们立马就将刚才那点料抛到脑后,争先恐后地从杜亚琛和宴喜臣身边跑向前,宴喜臣反倒成了跟在最后的那个。
杜亚琛从他身边错身而过时,手背碰了碰他的,小拇指迅速地在宴喜臣掌心里勾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他还是那副懒洋洋的姿态,宴喜臣却望着他的身影,被杜亚琛那点恰到好处的撩拨诱得不行。
宴喜臣边和段明逸交流边挑好了武器。罗森和杜亚琛在一旁衡量着,哪些武器能恰好塞到礼服里,哪些东西都能藏在最恰当的位置。他们每个人的礼服各有不同,因此挑选的东西也各有优势。宴喜臣挑了把苏联制式袖珍枪藏着,又挑了几样大件的冲锋枪与武器,搁在一旁。他嘱咐段明逸,既然他的语言不行,最好等下就跟在他身边,像这样的大场面,一旦露馅后果很严重。
等到众人挑选好东西,接应人就带着平面地图来,由宴喜臣与杜亚琛勘察,分配他们每个人的站位和活动区域,嘱咐盲区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接应人又透露出他们保护对象的喜好,社交对象,活动范围,以及预估可能发生的危险情况等。
宴喜臣对作战计划经验丰富,却还是不如杜亚琛精到,更多时候他听取杜亚琛的建议,三个小时后终于把众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们从地下出来,被带到一个大厅暂做休息。窗外的天变得青黑起来,夜晚降临,能隐约看到月亮的轮廓。
宴会快开始了。
第52章黑白罗刹
晚会开始前,接应人再三叮嘱他们,任务是保护目标,而不是发起攻击。预估的危险情景有可能出现,但不一定会出现。
宴喜臣听得懂他的话外之音。也就是说,这场晚会如果能相安无事会是最好的情况,在真正确认目标受到威胁之前,最好不要暴露佣兵们的身份,安然无恙地结束晚会并得到一笔丰厚的酬金是最佳选择。
八点钟,大厅中的人开始多起来,穿着礼服的佣兵们接二连三起身,戴好面具,走到大厅中去。
宴喜臣是最后一个起身的,他将银色的面具在手中摩挲片刻,跟着杜亚琛的脚步走到门口,望着大厅中逐渐多起来的人群,看到了他的保护目标。他将银色的面具扣到脸上,转头对杜亚琛微微一笑。他现在看上去就像任何一个面目被遮挡的英俊男贵宾,笑容背后隐藏着某种秘密,令人非常想去探寻。
“这样子很容易被搭讪的,小燕子。”杜亚琛一笑,也将手中的金色面具戴上。
宴喜臣看着眼前绅士的戴着金色面具的杜亚琛,非常理解杜亚琛对自己的担忧。他飞快地在自己唇上按了一下,放在杜亚琛唇上,转身推开虚掩的门,大步走向目标。
他们的目标是穿着一套灰色西装的男人,打扮得十分讲究,浑身充满着一股政客的气息。他同样戴着半脸面具,或许也正因此看上去十分平凡,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宴喜臣在他附近转悠两圈,与男人搭上话,表明自己的身份。政客知道今天会有人贴身保护,见到宴喜臣时却讶然,隐含的好奇目光上下打量他一边。
宴喜臣是个优雅而引人瞩目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个佣兵,他甚至再三跟宴喜臣确认身份。
“先生再多确认两次,就要引来不必要人的关注和麻烦了。”
政客这才作罢,若有若思地收回目光。
宴喜臣转过身,目光对上不远处的段明逸。他有自己特别的活动区域,从那个位置上观察大局的部署还有确保其他佣兵没有状况。见宴喜臣走来,段明逸目不斜视顺手从侍者托盘上端来一杯酒递给他。他接过后压低声,跟宴喜臣确认现场没有任何异动。
“你看起来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
宴喜臣可以说起他的过去,但不是现在。他耸肩,轻松揭过这个话题,他有更想要段明逸关注的东西。
“不过这场宴会,就像我之前说的,是属于该隐的过去,不是我的。如果在鹰眼我只是怀疑,那么现在我可以确定。”
正是接应人刚才那句‘鹰眼最锋利的刀’正式了宴喜臣的想法,但这种细节宴喜臣没必要告诉段明逸。
“太出乎意料了。虽然很震惊,但如果真是这样,对我们是好事一桩。”段明逸反应迅速,能看出脸上压抑住惊讶,“顺着你的回忆找该隐的真相,不如顺着该隐的回忆找真相。”
宴喜臣没有接话。他捏着高脚杯,晃荡着起泡酒转过身,心情复杂。段明逸想要了解方烁,因为方烁根本就是他的假想敌。方烁是整个里世界的假想敌,人们在时间久后就忘记去追究该隐为什么会把他们关在这世界背后,而只记得是该隐把他们关在了世界背后。段明逸想要揣测、了解该隐,也是出于此目的。
宴喜臣看着玻璃杯中晃荡的酒水,心想,他还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可能才是真正把他们关在世界背后的人。段云已经没了,段明逸今后知道这件事,又会怎么面对他?
“老大呢?”段明逸没有给宴喜臣多想的时间,问道。
“他跟我排在完全不同的地方了。”宴喜臣抬头看着二层。那里有个黑色的英俊背影,对方似乎有所察觉,回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举起酒杯,微微笑了笑。
这种穿过层层人群的隐秘视线让宴喜臣受不了,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为什么不把他排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