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妈妈进门,她兴高采烈地举起刚包好的一只:“妈,我包的好看吧?”
看着这副场景,妈妈笑了笑,眼底不由自主地氤氲起一阵雾气:“朵儿包的最好看。”
秦朵儿重新回到案板前,踩上她垫在脚下的小凳子,更加卖力地包了起来:“哥回来了,妈回来了,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秦楮杉手下的动作一顿,淡淡道:“你爸死了。”
秦妈皱了皱眉:“大过年的,跟孩子说什么胡话。”
秦楮杉还想再说什么,但看了看眼前被吓了一跳的秦朵儿,最终还是作罢。
秦妈加入了包饺子的工作,效率瞬间提高了不少,没过多久,热腾腾的饺子就出锅了。
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小岛上的条件更是不可能安空调,总是阴冷阴冷的。屋子里空间狭小,饺子一出锅,仿佛连带着湿冷的空气都暖和了不少。
几十平米的小房子,只有客厅没有餐厅,三个人围着小茶几坐下,倒也其乐融融。
小小的大屁股电视机里是春晚的直播,画面模模糊糊的,顶多看清个明星的轮廓。
现在的春晚,流量明星越来越多,秦楮杉不由得想,明年的除夕夜,说不好就能在春晚上看到小桃了。
可惜,一年后的自己,并没有机会站在台下给他拍照。
那时候的他,八成还是像现在一样,身处荒僻的小岛上,坐在破旧的小屋里,眼巴巴地透过模糊的电视机,窥探那个光鲜亮丽的世界的一隅。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说秦朵儿上学的事,说秦妈打工的工厂,又说秦楮杉在申城的近况。碍着秦朵儿在,话题一直没扯到那个今晚始终没出现的角色。
秦朵儿吃得很快,没过一会儿就扔下碗筷去阳台上看烟花了。
见她走远,秦楮杉这才拿出一个早就包好的红包:“妈,新年快乐。”
秦妈接过红包,却放在了桌子上,脸色严肃地问:“阿闪,你跟妈说实话,你这么多钱,都是哪来的?”
秦楮杉无奈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拍照赚的。”
秦妈显然不肯相信:“就算你在大城市,那拍照能赚这么多?”
顿了顿,她又眼含担忧地看向秦楮杉:“每次你一给就给这么多,你知不知道,妈心里担心得要命,生怕你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秦楮杉哭笑不得:“你放心吧,我又不是个傻子。我告诉你这些钱怎么赚的吧,我去机场拍明星,然后把照片卖给粉丝,懂了吗?”
秦妈再次露出不解的神色:“粉丝?他们都这么有钱?”
秦楮杉笑了笑:“有钱人多着呢,几十万几百万砸的,也大有人在。”
听到这样的天文数字,秦妈震惊地久久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叹了口气:“当年怎么没这个觉悟,你长得这么标致,就应该送你也去当个明星。”
秦楮杉忍俊不禁:“你以为当明星那么容易呢?”
秦妈叹了口气:“就是个不出名的小明星,过的日子也是咱们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
秦楮杉说:“你怎么知道我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呢?”
秦妈看着他,眼里又泛起水汽:“阿闪,你从小就是个好孩子,怪妈不好,管不住你爸这个……”
她说不下去了,泪水夺眶而出。
秦楮杉给她递了一张纸,拍了拍她的肩,又问:“他大年三十还在城里赌呢?”
秦妈紧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秦楮杉自从懂事以后,就一直在劝他妈跟那个老王八蛋离婚。可是后来他就明白了,再劝也是没有用的,整个镇子里连个民政局都没有,这里的人更是根本没有离婚的概念。
他们的观念仿佛还停留在封建社会,女人天生就是生儿育女的,即便男人犯了错,女人也只能忍气吞声,要怪就怪她这辈子运气不好,没嫁个好人家。
秦朵儿从阳台上跑进了房里,看到他们这幅样子,吓了一跳:“妈你怎么了?”
秦妈抹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过年了,妈开心。”
说着,她看了一眼秦楮杉:“你哥成天给别人拍照,都没给你拍过几回。这回好不容易带相机回来了,让他带你出去拍几张。”
闻言,秦朵儿兴高采烈地穿上印着屁桃君的棉衣,再次飞快地扒到秦楮杉身上。
秦楮杉无奈:“多大的人了,没长腿啊?我没手拿相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