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英听了,忙低头一看,可不是,木柴都烧出来炕洞了,她连忙用根木柴往里面怼着。
“你披着袄子,我放放烟气!”屋里有了些黑烟,闻着有些呛鼻子,钱明英赶忙去把烟气放着,门打开,烟气放出去了,冷风也跟着吹进来,热气也跟着跑出去,田小苦紧了紧身上的棉袄。
钱明英反身看着了下,就看着田小苦拉着袄子的手,看着就跟紫茄子一样,一根根的手指头都跟开春发起来的小萝卜一样,手面上似乎还有一片片冻裂的地方。
钱明英几步走了过去,抓着了田小苦的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你的手咋这样了,你咋还干针线活儿?”
钱明英低头,看着已经收尾阶段的被子,还有那被子上细密的针脚,完全想象不出来,这个小女子是怎么用这双可以说是残破的手做出来的这个细活。
“没事!松开吧!”田小苦的手被钱明英攥着,很不适应,她使劲的往回拽着自己的手。而且两人离得很近,也让一向独来独往的田小苦觉着身子不适。
看着兀自抓着自己的手不松开的钱明英,田小苦有些无奈,只能嘴里说着:“我都习惯了,年年都是这样的,等开春就好了!”
钱明英用智脑找着方法,等找着了,听着田小苦的话,钱明英嗤之以鼻:“还年年这样,你这是很骄傲啊!能吃苦是不?你这是不废掉手还不愿意啊!你老实呆着去!不许动手了!”
说着钱明英转身出了正屋,然后来到厢房,打开了地窖,蹦了下去,半晌爬出来,手里拿出来两块姜。
等钱明英拿着姜回来的时候,关上屋门,就看着田小苦用牙齿咬掉线头。
“不是不让你瞎动弹的么?”钱明英有些责怪着田小苦。
“就差一点收尾了!你看!”田小苦就把补好的被子给钱明英看,除了布料上有些色差,整体看着还真是不错,连烧黑的地方也被剪掉了。
“嗯,不错!放那里吧!”钱明英找了瓷碗,手中使劲的一捏,那两块姜就被捏的粉碎,姜汁也被捏了出来。
“手放炕桌上!”钱明英走到炕前,对着田小苦说着。
“干啥啊!”田小苦双手攥着,有些疑问。
“干啥,还能干啥,给你治疗冻疮啊!这样下去,你这双手别想要了!”看着田小苦磨蹭,有些性子急的钱明英,直接拽着了田小苦的手,放到了炕桌。
嘶嘶两下,可能钱明英的力道有些重,田小苦的手和炕桌接触的时候,有点疼。
“疼了?我没把握住力道!别动!”钱明英嘴巴给田小苦呼呼,然后就端着瓷碗,用手一点点给田小苦摸着冻疮,根据田小苦的反应,钱明英小心的调整着自己的力度:“这样疼么?这样呢!”
田小苦的眼角挂着了泪珠,她看着钱明英专注的给自己抹着姜汁,心里甜甜涩涩的,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关心她疼不疼!钱明英抬头正对上了田小苦的眼睛,自然就看着了那泪珠,钱明英知道自己的力气的,便有些歉然:“小嫂子,你别哭!我就是力气大,手重!要不,你自己慢慢抹?”
“不了,你抹吧,我的那只抹完有点痒又有点麻!”田小苦低头低声的说着,她有点不想失去这份关心的温暖,甚至她还希望自己的手再大一些,那样,抹着的时候时间就更长了吧?田小苦心里想着。
第十章
“好了!”钱明英有些舒了口气,这抹药也是个技术活,钱明英打量了一下,确定自己把冻疮的部分都给盖住了,她才满意的点点头。
田小苦看着手上抹的厚一点薄一点的黄色姜汁,再闻闻手上那刺鼻的味道,不由得有点皱眉。因为双手都抹满了姜汁,于是她只能那么托着双手,显然这会儿什么也都干不了。
“谢谢。”田小苦口中道谢,然后又看看手,才问着:“我大约多久能活动?”
钱明英到门旁盆架哪里就着盆洗了手,确定把指甲里留下来的姜渣洗掉后,她才转头看着田小苦:“你要干啥?手没有好之前,你每天吃和睡就行了!现在大冬天的猫冬就行了,你还想干啥?”
田小苦听了苦笑一下:“那不就是养猪了?”
“猪?那倒不至于,猪还有猪饲料呢!你可没有,你吃的,穿的,都是我的,我可都记账呢!所以你老老实实的养好了,等开春挣工分去!”钱明英特意挖苦着,这小嫂子,她是看出来了,你和她和颜悦色的,她不当回事,只能暴力镇压。
田小苦看看窗外,透过窗纸可以模糊的看着对面的家,她又看看钱明英,小心着的说:“破家值万贯呢,那屋子虽然倒了,但是桌子柜子还有些衣服,瓦罐盆的,搞不好都能用呢!”
“怎么?”钱明英本来想躺炕上眯一会,看着田小苦看着自己,知道田小苦有话没说完。
田小苦不由得有点气闷,我不是说的很明显了么?
“我那边,你能不能去翻翻,看看能用的,都拿过来,要不大雪一压下去,冻实诚了,想拿也不好拿了。”田小苦有点晓之以理的意思。
钱明英翻了个身背对着田小苦:“不去,冷!”
看着钱明英有点任性的样子,田小苦有点微叹,还是个小孩子,不知道当家的苦,过日子可不是要精打细算么?想想那些断掉的针,田小苦觉着钱明英有了个不好的属性,联系到给赖皮吃那么好的吃食,田小苦更是确定了,钱明英这丫头,有点败家啊!
田小苦眼睛转了几下,精瘦的小脸上就漏出了笑意,等着钱明英睡着了,我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收拾东西了,那时手上的姜汁也干了,田小苦心里都荡出来笑意。
约莫过了有十来分钟,钱明英的呼吸开始沉重了起来,时不时的发出小鼾声,这声音让田小苦听得居然是这样的悦耳,确定了钱明英睡着以后,田小苦小心的挪动着到了炕边,穿上棉衣棉鞋,下炕,然后将自己盖着的被子,轻轻给钱明英盖上,才蹑手蹑脚的打开了屋门,刺啦一声,钱明英翻了一个身,田小苦吓得赶忙轻声的关上屋门,加快的往以前的家里赶去,好像后面有老虎追着一样。
而炕上的钱明英睁了下眼睛又睡去,反正大白天的离得这么近,也没有什么危险,而田小苦的烧也退了,活动下也好,最主要她没那么多的闲心关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