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文一边为他磨墨,一边用目光描摹阿锦的眉眼。
自打他生了小包子以来,阿锦每次跟他谈话或睡觉(动词)的时候,处处带着包容和宠溺。
就像村长说的,阿锦初为人父,好像突然长大了一样,端正沉稳,行为举止中再也不见十八九岁少年常有的浮躁。
此刻,秦慕文觉得自家夫君气度依然是沉稳的,但却愈显清贵。甚至比他的哥哥们都要风度翩翩。
秦慕文突然有些自卑怯懦,他已经很努力了,但与阿锦之间的距离还是越来越大。
黎锦抬头,敏锐的察觉到秦慕文情绪有些不对。
一向认真严谨的黑眸中带着温和的笑意,见秦慕文依然神色恹恹,他搁下笔,净了手,摸摸秦慕文的额头。
“发热了。”
秦慕文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衣服被褪下,他下意识地想要阻拦,却握住了一只熟悉的手。
就算是睡梦中,他也知道这是阿锦的手。
随即他乖巧的卸下力气、放松,把自己坦诚的交给阿锦。
刚刚是黎锦用被子裹住秦慕文,给他捂了一身汗,担心一会儿汗冷了黏在身上不好受,这才给他擦干身子。
期间又不断地给他喂温水,这样可以促进身体快速代谢。
船上没有草药,黎锦只能用物理的法子给小夫郎降温。
擦完后,黎锦快速的把人重新裹起来,以免再次受凉。
如今正值三月中旬,冬春交际,气候反复无常。秦慕文跟他在一起这么久都没生过病,这次府城和村里来回折腾,身子骨终于受不住,就这么发热了。
风寒发热,一般都会引起头痛,严重一点,四肢都又酸又烧,还隐隐作痛。
偏偏按哪儿都不行,找不到痛源。
秦慕文这回就烧的厉害,半夜反复烧的时候,一向坚强的他破天荒的流下眼泪,虽然还意识不清,但却知道抱着黎锦的胳膊不撒手。
“夫君,疼。”
黎锦的吻浅浅的落在他脸颊,触碰那因为发热而嫣红的皮肤,语气宠溺,“乖,不哭。”
随后秦慕文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委屈的说了些梦话。
尚且没有意识的他自然看不到黎锦听完后那骤然僵硬的神色。
小包子作息时间良好,把自己卷成一个小团子安静的躺在里侧,除了半夜被黎锦抱起来迷迷糊糊上了回厕所外,其他时间都没闹腾。
黎锦晚上睡得很浅,几次醒来都会下意识地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少年,先量了体温再说。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黎锦睁开眼睛,黑眸中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想,自己居然不知道少年都跟他在一起快两年了,心里却依然自卑。
如果不是秦慕文发烧时候说的梦话,黎锦恐怕一直都不知道小夫郎心底最深处的……卑微。
主要是这段时间秦慕文表现得很信任他,就连有媒婆找上门,他家小夫郎都能应付自如,一点也不担心他纳妾的事情。
当然,在这个时代,有媒婆上门说亲,妻子是不能直接拒绝的,除非这亲事的对象配不上自家夫君。
要不然,就算犯了七出之一,善妒。
这也是那天黎锦跟万教谕告假回家的时候,见到媒婆虽然在秦慕文那儿碰了软钉子,但却依然想要在黎锦这边再试上一试。
就因为秦慕文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媒婆。
黎锦以为少年已经足够明白他的心意,却没想到,信任他是一回事,端正看待自己,又是另外一回事。
黎锦两辈子第一回喜欢一个人,此刻心疼之余又束手束脚,想不出一个完美化解少年心结的法子。
他就这么睁着眼睛直到天色大亮,洗漱后,船家送来热水。
关切道:“您夫郎的情况可好点了?热水我一直备着,您要了就知会我一声。”
黎锦说:“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