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微微颔了颔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过了一会儿,忽而开口对章决道:“请柬上写的是邀请我的全体家人,行程也轻松,你待在家也是闷在房间,如果想散心,可以一起去。”
“我和祝太太打声招呼,如果晚宴上你累了,可以提前回房。”母亲也出声道。
章决没想很久,便说了好。
回房没过多久,陈泊桥打来了电话。
他这天很忙,每和章决说几句话就被人打断。陈泊桥第五次离开又回来,章决看着房间天花板的吊顶,对陈泊桥说自己困了,想睡觉了。
陈泊桥听章决说完,静了几秒钟,才说:“困了就好好睡吧。”
章决很温顺地说了晚安,陈泊桥又说:“醒了给我发个短信。”章决答应了,两人挂了电话。
打电话之前章决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陈泊桥下周他也去北美的事,打完电话便觉得,可能还是不说的好。
虽然不说有些不礼貌,很自作主张,而且肯定算不上惊喜,可能还是惊吓,但如果告诉陈泊桥,陈泊桥希望他别去,他就真的去不成了。
章决关了灯,有些自我逃避地闭上眼睛。
一周后的中午,章决和父母在北美首府的机场落地,坐车直奔宴会举办现场的酒店。
祝宏儒和太太在楼下等他们,陪他们一道上楼。祝宏儒看起来年纪比章决父亲稍大一些,性格十分外向,见了章决,十分惊喜,拍着章决肩膀,说这回侄儿赏脸,很久不见了。
进了章决父母的房间,祝宏儒和章赋坐在沙发上聊天,祝太太则拉着章决和他的母亲,照例关怀了小辈的婚恋问题。
“伯母有个特别可爱的Omega侄子,就是人太挑剔,”她热情地说,“今天一看小决,可不就是他说的类型嘛。今晚他也来,小决要是不介意,我给你们介绍认识,做个朋友也不错。”
章决母亲站在一旁,神色有些尴尬。
就在章决想开口拒绝的当口,祝宏儒突然叫他名字:“小决,我上回听你父亲说,陈泊桥是你的中学同学?”
章决还没开口,他母亲先道:“是,不过他们不太熟。”
“熟不熟有什么要紧,是同学就行了,”祝宏儒笑了起来,向站在一旁的章决挤挤眼睛,“有几个人敢说自己和陈大校很熟。”
下午,章决的父母怕他累着,让他回房里睡一觉。
章决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躺下去,睡意就翻涌而至,一直到傍晚六点才被母亲的来电惊醒。
“小决,到了吗?”母亲问他。
章决一边说马上到,一边手忙脚乱地换了正装,走下楼去。
母亲穿着礼服,正在电梯旁等他:“你父亲已经先过去了。”
她挽着章决,两人一块儿走向晚宴的地点。
晚宴办在酒店深处草坪上的一栋玻璃房子里,玻璃房内外都有布置,向入口的保镖出示了邀请函,章决和母亲走到了站在玻璃房附近,正和朋友交谈的章赋身边。
天色渐晚,晚宴现场的小彩灯亮起来,乐团在不远处演奏音乐。
祝太太上台,简短地致了辞,募捐拍卖会在一小时后开始。
章决和父母站在一起,眼睛忍不住四下寻找,没有看到陈泊桥。倒是父亲的朋友恰好提起,说陈泊桥还没到。
过了不多时,他身后传来一阵很小的骚乱,章决回头去看,见有些人围在一起,祝先生和太太快步走过去,便知道是陈泊桥到了。
与从前一样,陈泊桥身边永远有很多人,章决和父母一起看着没动,心里的起伏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陈泊桥昨天就到北美了,睡前还催着章决要他发出院的体检报告,现在站在章决不远的地方,让章决觉得电话和现实中的陈泊桥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人。
他们站在柔软的草坪上,嗅到酒液和食物的香气,章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有服务生端着酒走过,章决问他要了一杯果汁。
等服务生把果汁端来,围着陈泊桥的人终于散开了一些,祝太太和他说这话,往玻璃房的方向引。
章决又看了一眼,终于看见了陈泊桥今天的样子。
他穿了很合身的正装,挺拔高大,头发长了很多,理成了和学生时代很像的样子,身边还站了一个很漂亮的女性omega。
章决觉得她长得有些眼熟,她比陈泊桥矮一个头,手搭在陈泊桥的胳膊上,笑得很甜,与陈泊桥很亲密的模样。
陈泊桥带着她,看着祝太太,边微笑点头,边一道慢慢走。
章决怔了怔,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正想收回眼神,却不知为什么,陈泊桥忽然抬眼看向了章决。两人的目光触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