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林沒可以等他很久,他需要慢慢想,对林沒的心动和对林沫的不同,不是一瞬间的惊艳,他不知道这在相处中萌生的情愫到底是源于喜欢还是习惯,这两种的分界线并不明晰,他实在害怕出错。
现在剧烈跳动的心告诉他,毋庸置疑这是喜欢。
在每晚辗转反侧的时候,自己绝想不到,他终于有一天透过迷雾看清真相,是因为林沒和他说的每个字,都表明着要走。
这种后知后觉让谢在苑有些不敢回落桐路,又只能催着司机开得再快一点,林沒手机关机,距离他回去至少还有二十多分钟。
在这巨大的恐惧笼盖他之前,他甚至没想过,失去林沒会怎么样。
谢在苑在这段若有若无的感情里,凭着是林沒先朝他展露了心思,他无忧地当着主导方,肆意享受目光、温暖、陪伴,一切可以在林沒身上索取的爱意。
七年太久了,他也以为林沒就该是一直喜欢自己的。
“您找林先生找得那么急,他怎么了吗?”司机问道。
谢在苑道:“你觉得林沒生气了能做什么?”
这也是在问他自己,谢在苑由此冷静了点。
他是伤害到了林沒,可再怎么恨他,顶多是撒撒气,趁着他心里不安,再多讽刺几句放些狠话,好让自己更加愧疚。
做不出什么来,自己拥有的很多东西不是林沒可以撼动的,又不是竞争对手,还能拼个你死我活。
刚才有点自己吓自己,除了吵到最后要离开,能干什么?
再说了,他不同意,林沒能逃到哪里去?
“林先生在意您,他要是偶尔不开心,您哄哄他就好了。”司机答道。
笼中的金丝雀最多扑腾成这样,还是在掌控之中。
车驶进落桐路,家里门没开,谢在苑看着在门口缩成一团的林沒,远远看过去像只流浪着的小猫,暂时驻足在这里等待收留。
他松了一口气,下车后走过去把门开了,再坐到林沒身边,淡淡道:“是我没说清楚,快进去,干什么坐在这里吹风?”
林沒没动,头埋在胳膊里,谢在苑当他在闹脾气,揽住他肩膀,林沒则软软地倒在他怀里,额头蹭过谢在苑的脖颈,围巾松散开,露出青青紫紫的掐痕。
谢在苑凝固住了,在林沒滚烫的额头触碰到他的时候,林沒的手掌心朝他摊开,那里面是撕烂的夹竹桃叶。
这些年在潜移默化中,谢在苑不仅误以为林沒永远在原地,还忘了林沒本来是个怎么样的人,只是在他面前收掉了利爪。
他什么都不怕,不该招惹他。谢在苑早就知道的。
☆、第10章病危
抢救室里的灯亮到了半夜,谢在苑还没缓过劲来,手心里握着几片夹竹桃叶,对着几片叶子出神了很久再扔到了垃圾箱里。
送到医院来的时候,他还不敢相信林沒自杀,反复地问着医生这是不是夹竹桃,医生声线平稳:“您冷静一下。”
谢在苑怎么冷静,在等司机停车的那半分钟,他还认为着,一方离席,一方去追就是了。况且林沒可以让他这样,是因为自己喜欢他,要是自己嫌拉拉扯扯太难堪,随时可以不继续。
想得太过简单,心不由己,哪能说断就断。谢在苑在抢救室外站着,面色不比里面躺着的林沒要好看。
他心里一团乱麻,有时想着林沒到底要干什么,是要自己背负一条人命,为此良心不安,还是要自己彻底领悟对以往对爱情的肤浅认知,由此痛悔莫及。
也有时一个劲自责,更多时候是担心林沒醒不过来。
“谢总,不要太难过。”司机安慰道,“林先生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渡过难关的,您别急。”
司机都看出来了他的心惊胆战,在谢在苑之前的假设里,林沒对他没有多大影响,现在这假设被推翻了。
感情与金钱权利一比的确虚无缥缈,当后两者受到损害,是自己真真切切的失去了某部分,能被数字或文字具体表达,感情这种主观的东西好像更加不值一提。
但看着那盏迟迟不熄灭的红灯,他连本来的自己都找不到。
常年的冷静淡定被抛得一干二净,闭上眼,就浮现林沒的模样,林沒惨白着一张脸,眉眼很脆弱。
“怎么着都不能一气之下拿生命开玩笑啊,就算是谢总您和他分了,他难道未来没别的盼头了吗?”司机叹气道,“平时真没看出来,他原来能那么疯。”
“病人家属在吗?”有人匆匆从抢救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