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笑道:“庄先生都治不住的人,我能有什么办法。”
庄尧也笑,向来是傲然自若的眉眼间,居然带着一点无奈。他语气不似方才席间谈论商业化时那般冷酷了:“捧得太高,摔下来时必定不好受。你在他身边,一定盯着他,不要走上什么弯路。”
安娜当时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她只知道,自那次吃过饭后,庄尧的确雷厉风行,撤掉了几个正为慕宁量身打造的项目,转眼便去捧别的人,出席各种场合,很少再见慕宁的人影。要知道在以前,庄尧可是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带着他的。
明眼人大多看得出来,慕宁已经失宠了。
“唉。”安娜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小法斗,也喊了一声:“瑶瑶。”
“我刚才去接它,还在那碰见了范承汐和庄尧。”慕宁说,“我倒还不知道,庄尧什么时候是喜欢接盘的主儿了。”
“严世彰好像生病了。前段时间听说人在国外,前两天又听说在海南。早两年他在太合就不怎么管事了。——而且范承汐在太合约满后签了聚恒,你不知道?”
“啊?”慕宁大吃一惊:“我不知道。”
“放心吧,庄尧和严世彰关系好得很,再怎么混蛋,也不会碰他的人。”安娜宽慰道。
“安娜。”
“嗯?”
“《爱你长久》,我一定演。”
“不是说还要再考虑考虑?”安娜问:“你若对自己的演技心里没底,我可以替你联系老师。”
“我十九岁能做好的事情,怎么到了二十八岁就做不好呢?”慕宁说:“我一定行。”
电视屏幕上,十九岁的福生看着镜头,眼神默默如诉。
这个特写镜头是一条过的。导演当时望着监视屏,不断地回放着。沉默了良久后,说:真美。
虽然现在的慕宁,离福生这个角色已经太远,离福生带给他的名利与荣耀,也已经太远了。
安娜见慕宁又沉浸在回忆当中,连忙发声提醒:“喂,别想啦。过去的都是过去的事,着手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慕宁点点头:“我知道啦。和陈雪桦的戏,档期定了吗?”
“定了。”安娜打开她不离手的iPad,一边划动屏幕一边说:“下个月开机。这个先不急,通稿还没发。下周我和陈雪桦的经纪人约了时间,咱们一起吃个饭。资方是陈雪桦那边的人,你肯定得和她搞好关系的。男二女二就无所谓了,对手戏不多,大部分是群戏。最重要的是——”
“片酬。”慕宁说。
“对。”安娜说:“这戏片酬给你谈到二十万一天,那边最多只让你去拍两个月,剩下的用替身就行。”
慕宁问:“一天二十万,两个月是多少?”
安娜算了算:“税前一千二百万。”
慕宁说:“你跟片方谈,我拍多少天都只要一千二百万。我不用替身。”
安娜大惊失色:“老板,你这样我们赚不到钱啊。”
“我的那份也给你。”慕宁大咧咧地摆手:“我不要钱。”
“这哪儿行!”安娜说:“现在用替身替戏是常态,谁都用。《黑玫瑰》少说要拍三个月,一千二百万占三个月,这不划算。工作室里宣传、跑腿儿还有你的助理什么的都得发工资啊。”
慕宁说:“反正我不要替身。”
“现在市场就是这样……”
“市场什么样跟我无关。我的那份片酬,你也拿去发工资,请你看好的人,我完全相信你。至于我,我已经用了这么多年替身,都快忘记演戏到底是什么感觉了。《爱你长久》我想认真演,好好演。所以,我想先在电视剧里练练,找找感觉。”
慕宁的话有理有据,安娜无从辩驳。可是慕宁的钱她哪舍得要,更甚者,她根本不敢要。
慕宁其实很有钱,但他自己也是前两天刚知道。十年来,他的财产从来都是庄尧的金融顾问替他一起管。
那天他和庄尧吃完散伙饭,没两天就接到金融顾问的电话,说是要给他结算。两人在外面见了面,金融顾问递给他一叠纸。
慕宁翻了翻发现自己有点儿看不懂,问:“这是什么?”
“这些年给你做的投资。你点一下盈余。”
慕宁名下的房和车有的是庄尧送的,有的是顾问用他的名义买的。现金来源是他的片酬和商业收入。顾问用这些钱替他投资了一些不动产和风险股票,如今看来,那钱都翻了几十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