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软软地倒了下去,韩云笙顺势搀住她,又飞快地双手用力让她的双手搭在自己肩膀两边,把她背了起来。
少女的身体软而轻,不过这时候倒给了韩云笙她还活着这种真实的感觉。
韩云笙看着面前着一片狼藉,知道倘若保持现状,她们即使是逃跑恐怕也逃不出几里地。再有这亮着的数以百计的红色蜡烛,映得这满室橘红一片,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有人靠近。
韩云笙猜测此处多半是偶尔有人巡查的,她们来时地面积灰不深,凝结的冰面之下也偶尔残存着模糊不清的脚踩过留下的痕迹。
她不知这每日巡查的相隔时限是多少,此刻恨不得立马长出双翅膀,带着这唯一存活的人逃出去。
林拾音也察觉出其中奥妙,她一双眼睛清凌凌的,在那遍地狼藉上扫视了一圈,从纳物袋中领出一叠朱砂绘作的青符。她食指与中指将青符夹在手中,指尖正对着一行玄妙的朱砂咒语。
林拾音双目紧闭,催动灵力,那青符很快随着她的动作悄无声息地燃烧起来,伴着燃烧,显现出一缕青烟。这缕青烟去势颇猛,像一阵狂风似的,吹到了那水牢跟前。
也就在同时,那一副狼藉情景被另一副安好的画面所替代,那闭目半身浸没在汤水中的数个修士,一如韩云笙与林拾音初入时所见的那般。
这副情景初时出现的时候色彩清清淡淡,叫人一眼就能窥破这幻符所伪造的画面,再之后随着林拾音闭目皱眉不断地施加灵力,它已是做到了将水牢处完完全全覆盖了个彻底。
画面中的每一个幻象,都变得真真实实,难以辨别出来。
林拾音做完这一切,后额上手心俱都冒出虚汗,她却没有停手,而是就着这青符所营造出来势力,抬手拂袖——
一排红蜡烛的火光,尽数熄灭!
韩云笙匀了林拾音给她的丝帕干净的那端,也凑近将她的汗水擦掉。
她看懂了林拾音在做什么,所以也再清楚不过这样会耗费林拾音多少的精力。幻境的真实取决于施加幻境的人,林拾音看似是完全重现了她们进入时的场景,可实际上她所借助的完全是自己的记忆。
林拾音所有的记忆,她将对这数十修士的神态,姿势,人物相貌的记忆尽量全部融在了一个幻境之中,也就让这个幻境的破绽降到了最低。
她已经做到了筑基期修士能够布下幻境的最精妙的水准,想来也是带着能尽量隐瞒一阵就隐瞒一阵的想法。
“走吧。”韩云笙朝林拾音轻声传音到,她似是无意地撑了林拾音一把,灵力顺着接触的那一点输入林拾音的身体,让她虚脱无力的大脑为之一清。
“云笙……你!”
林拾音面上紧跟着出现恼烦的神情,想要表达的意思是韩云笙所知道的。
“动用这么一点灵力,是没有事情的。”韩云笙顶着林拾音的目光,匆匆又僵硬地说。
“唉,你啊,别这样了。”林拾音叹了口气,往韩云笙腰上使劲拧了一把,不听人话的女朋友,有时候也真的是甜蜜的烦恼啊。
韩云笙被林拾音这突来袭击搞得腰痛了一下,软了一下,她面上露出憋疼的神情,可以看出来林拾音这拧得也真是非常用力了。
韩云笙无奈苦笑了一下,颠了一下背上背着的少女修士,确保她安稳地趴在背上,便与林拾音一同往冰牢的侧面走去。
直接回到方才的药鼎内部很显然是不可能的,韩云笙与林拾音选择搏一把滑下底部装有数堆药材,还燃着鼎内火的药鼎时想的是一旦出了意外还能够脱身。
要是真按照先前的方法来一出反向传送,指不定她们人刚一到鼎内,就被鼎内火给烧了个精光,亦或是被投入的灵药材劈头盖脸砸了个晕头转向,再找不到出去的可能。
韩云笙与林拾音都不敢赌,她们虽说临着这般危险也有办法将留影石传送出去,自身却难以保全,在只有物证在……人证未在的情况下,白纸黑字也能被有心人歪曲到另一个方向去。
这修真界多的是指鹿为马者,歪曲事实的口技操演得不知道多熟练,特别是那些身居高位的某些修士,真真是其中的表率。
出时的路不必来时的路顺畅。
韩云笙双目一凝,避开数枝加上了符咒的箭矢,她未被从箭矢上飘落的符咒给击中,却奈何背上背着的是个神志不清的修士——一张加重符落在了少女修士的背部,这符化作细碎的光点纷纷扬扬涌入少女修士的身体。
韩云笙感觉背上一沉!背部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让她原本沉稳的腿部重心登时慌了阵脚,她踉跄一步,咬着牙拼着箭射穿她的鞋跟,擦着她的脚背穿了过去!
一阵火辣辣的痛感自韩云笙脚背处传来,她轻嘶一口气,只剩鞋子头部还与上面粘连着的鞋尖在地上一点,从这箭雨的攻势逃了出去。
林拾音也紧跟着落地,她嘴含着一个小巧的小哨,以声为波,偏小却数量密集的灵刃为她与韩云笙阻挡了最后袭来的几根箭。
韩云笙趁着这空隙之处,拿了只鞋出来,就着还在渗血的脚底将脚塞了进去,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那种伤口与布料摩擦的酸爽感觉。
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切后,韩云笙又是倒腾出一件最普通的散修披风来,将少女修士的身体紧紧裹了起来。
她这样艰难地偏过头去为少女修士搭披风的时候,伸出一只手,将这歪斜的披风给接了过去,弄正包严实了去。
……林拾音。
韩云笙对上了林拾音关切的眼神,韩云笙察觉到林拾音似乎在盯完了她受伤并不严重的脚背后,又在盯自己的手。
她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背此刻青筋暴起,一点也没了往日的柔软白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