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完,谢佳期脸偎着她,不动了。
林未眠屏声静气,睁开一只眼去看,人挨着她睡着啦,呼吸比往常都要重,喷在她耳廓,也是烫得惊人。早上就病了,到了下午还烧着,难道这一整天都没见好?谢佳期啊谢佳期,你可真不中用。
林未眠试图悄摸摸撤身出来,可她一有动静,谢佳期就又徐徐睁开了眼,抬手轻轻扶住了她的侧脸,眼波渺如瀚海,虚虚实实地觑着她。
尼采同志的名句霎时间就涌进了林未眠脑海——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林未眠觉得自己陷进那深渊般的目光里去了,挣不开逃不掉。心头剧烈跳动起来,慌忙出手拍了拍她肩,“哎,你让让。”
谢佳期忽地征了征,坐起身来,往侧边退了退,低下头,脸上竟然泛起了红晕。
林未眠趁机一个鲤鱼打挺跃到地上,站在地上看谢佳期那架势,倒好像刚刚下嘴的不是她,刚刚她什么都没做过,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似的。林未眠咬牙点了点头,懒得吐槽一个病人,起身去先前谢佳期找药的地方捣鼓了一阵,找出退烧药,又麻溜去客厅给她倒了杯水来,一并递到她面前。
谢佳期倒是也很配合,默默从她摊开的手心拣了药丸,塞进。。嘴里,但是喝水的时候就比较过分了,就着林未眠手里,在玻璃杯里轻轻喝一口。
药吞下去,仰脸看着林未眠,眼睛眨了眨,好像在说“我吃完了,乖不乖?求表扬。”
林未眠真是没眼看,咳嗽一声,将杯子递过去,粗声说:“再多喝点,感冒了就是要多喝水才会好,你不知道吗?”
佳期于是又两手捧着那杯子,连同林未眠的爪子也裹挟在内,咕嘟咕嘟将剩的大半杯水也喝完了。
林未眠耐着性子,待她喝完,要将手撤出来,但是对面还牢牢地抱着呢,跟松鼠抱着大板栗似的。林未眠不由得就起了几分焦躁,瞪瞪她:“放开。”
“饿。”谢佳期声音小小的,眼神巴巴的像条被雨淋湿的小狗。
林未眠嘶了一声,低头问她:“那你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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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这种病还不比别的,别的你说体虚吧,给她进补就得,感冒一进补,还得补出虚火来,搞不好要加重病情的。只能给一些清淡的食物顶顶肚子。
不知道怎么搞的,厨房里的压力锅里,有锅煲好的鸡汤。林未眠想了想,觉着这个还是暂时不要喝比较好。她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的时候,谢佳期寸步不离地跟着,因为还畏寒,身上裹着床薄薄的砖红色毯子,站在一旁看她搅拌锅里的米汤。
赶了好几次都没赶走,林未眠才悟了,生病时的谢佳期可谓放飞自我啊,粘人粘得堪比502胶水,幸好她平时都很健康,不然顾阿姨他们可就惨了,还不得被烦死。
只是做一锅稀粥,十分钟大火,十五分钟小火。林未眠专注地看着那口小锅里翻腾的白色米粒。它们慢慢涨得很胖,爆开来变成米花时,也就是做好了。
连她这个手里有事做的都觉得这太无聊了,谢佳期却围观得兴味盎然,眼睛亮闪闪的,病容全无。
“好了。”林未眠盛了一碗粥,解下围裙,“现在可以出去了吧?”
谢佳期跟她出来,到外边,坐下,林未眠给她拿了个勺子。佳期坐着,看看粥碗,又看看对面的林未眠。
“是要加点糖吗?”林未眠说出口就自己否决了,对面这个根本就不是甜党啊,皱皱眉头,起身去冰箱找了找,回来说,“没有咸菜,我现在去给你买。”
谢佳期声音弱弱的:“不要咸菜。”
林未眠用眼神问她:“那是要怎样?”
佳期:“我没有力气。”
林未眠险些笑出来,她没有力气?刚刚一把将人掀翻的那个是谁啊。
佳期抬脸看着她,裹了裹身上的小毯子,又夸张地咳嗽了两声,“好难受。”
林未眠额角抽了抽,“谢佳期,你病了是这样的?可雷死人了。”
谢佳期微微低下头,她大约是躺了一天,长发微微凌乱,身上穿的白色睡衣最上边的纽扣没扣,露着凛冽的锁骨。
“……”林未眠扶着额头,她就不该自找麻烦,衣服哪天都可以回来拿,为什么要赶巧在这天回来,遇上这么崩坏的谢佳期??她无语问苍天,苍天却并不稀得搭理她。
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只有自己善后。
林未眠心想,不要把她当成谢佳期2.0,当成1.0就好了,就不会有障碍。小时候的谢佳期多可爱呀,小胳膊小腿的,像个糯米团子。给自己催眠了两分钟,堪堪做好了心理建设。
耳边有拉椅子的声音,佳期眼看着面前的碗被端走,接着听到林未眠淡漠的声音:“张嘴。”
佳期微微转身,朝递过来的勺子张开嘴。
林未眠现在看她,就像看幼儿园小班的,自然就没有什么负担,勺子往她嘴里一送。
吃了一口,谢佳期又有新故事,呼了两下,轻轻说:“唔,好烫。”
“…………”林未眠要疯了,敢情还得先给她吹吹?好脾气地垂着睫毛,仔细吹凉了,再递到她跟前:“来呀,祖宗。”
谢佳期眼睛里光彩四溢,张嘴含住了勺子,病成淡色的唇一抿,将食物都吃下去,嘴唇不沾染分毫。真的是非常优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