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公子,他有个刀客朋友,他们意外结缘,因缘相交,渐生情愫,最终相约用结连理。”
“后来,两人感情淡薄了。这时刀客知道,原来当年的因缘相交,其实是公子的早有预谋,嫌隙既生,两人于是就此分手,各自别过。多年感情,最终不过是公子带走了刀客的刀,刀客走得一身孑然的逍遥。”
“就这样了?”裴珏衣倒酒的动作一滞。
“就完了啊。”楼岚起声音带着酒醉的慵懒,仔细听来,或许有些别的什么味道,“不然呢?人心易变,难道是说笑的么?心跳一次,鼓出的声响都不敢说与前次相同。爱情中的心动又能持续多久呢?消磨不尽的,只有孤独。”
“这是楼公子的体悟?”
“不如说说你的。”
“在适当的时候分道扬镳,对两人都好。成人的世界里,首先要权衡利弊。当断则断,才不会沦得大家难看。”
楼岚起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他像是醉得狠了,牛头不对马嘴道:“这么说…你孤独吗?”
“不。”裴珏衣一字一句道,“一点也不。”
“这样啊。”楼岚起用宛如追忆一般的叹息语调,轻声道:“那就算不孤独吧。”
裴珏衣慢悠悠地自斟自饮,也沉默下去,不再答话了。
楼岚起打了个哈欠,眼底泛起水雾:“你走吧。”
越别枝在暗处站了许久,到月上中天时,已然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月光倾泄而下时,照亮了越别枝所在的角落,醉眼朦胧的楼岚起才注意到他:“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
越别枝迈动僵硬的双腿朝楼岚起走去,他听见自己嘶哑如恶鬼的声音,在问:“他是谁?是云中君的前主吗?”
“嗯?”楼岚起迷迷糊糊,没有反应过来,“云中君的前主,不就是我吗?”
“再前一个呢?在你之前呢?他是谁?”越别枝也明白多问无益,这原本就不是他有资格质问的事情,但他克制不住。就好像在踏进后院,听到楼岚起披了一层拙劣的故事外皮,对裴珏衣提及过去时,他就已经失去了对自己意识的控制权。
“你怎么知道他的?”楼岚起茫然问道,“我谁也没说过。”
“裴珏衣听得,我听不得?”越别枝垂在身侧的双手猛然握紧。
“那倒不是。”楼岚起说,“我也没和裴珏衣提起过啊。”
“那你方才,同他说的那些,那又是什么?”
“绿蚁醅新出的话本,名叫《碧玉蜉蝣迎客酒》的,你若想看,改明儿我给你把话本带回来。”楼岚起说着,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是真不知道,这个标题和故事内容到底有什么关系。”
越别枝:“…”
越别枝不得已,再把话题拉回他误打误撞试出的问题上来:“云中君的原主是谁?”
很难形容楼岚起的神情:是恍惚的感怀和眷恋,还有沉郁的悲伤,和难掩的怨恨。仿佛思及挚爱,又好像忆起血仇,交错的爱恨之中,是越别枝无法理解的浓厚情感。
半晌,楼岚起问:“你带了云中君吗?”
“没有。”越别枝压抑着喉中滞涩,尽量放柔了声音,“你要它做什么?”
“我想借云中君一晚上。”楼岚起道,“不过你没带,那就算了吧。”
“是,我没有带云中君。”越别枝说。
“那就算了吧。”楼岚起的声音轻轻的,越说越低下去,最后几不可闻,而成了一声近乎叹息的气音:“没有,就算了吧…”
第57章以后想不出标题的章节通通都叫“请输入章节标题”
观颐
一夜无眠,越别枝捧着云中君坐在床沿,直到天边泛起第一抹白。
不可否认,云中君是一把极精美的刀,比起武器,更适合当做悬在金玉堂前的贵重饰品。
即便如此,见过云中君的人也不至于将它错认为无害。原因无他,若说饮过血的刀概都会带上血气,云中君则已经达到了隔着刀鞘,都能感受到刃上森然杀气的地步。
楼岚起却不像嗜杀成性之人,他身上还带着软绵绵的善意,就连偶尔显露出的锋芒都是温和柔润的。云中君的凶性,便只能是它的原主养成的了。
越别枝的目光落到作为刀饰的玉佩上:玉佩的磨损很是圆润,显然是岁月磨洗的成果,被磨平的一字已经无论如何都看不清了,若不是仅存的“岚”字位置略偏,昭显着在它之前还有一字的事实,越别枝甚至都可能认为这个也在消磨殆尽的边缘的刻字是玉佩上除楼氏云纹家徽外唯一的雕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