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逸扬拉着成立走了过来,越是靠近马路,灯光越亮,而交警也看清了两人身上的血,眉头皱上了,放在衣兜里面的手也终于拿了出来。
“交警同志……”
“我说你们两个小年轻,要谈恋爱就好好谈,谈不拢分了就是,动手算怎么一回事?而且,你看看,这伤、这血,不疼啊?”
面对交警的教育,成立脸很黑,心里又腹诽了曾家人一眼,反倒是曾逸扬点了点头,认真道了谢。他没有想到,自己在家里受到了那么大的阻力,可在外间却得到了关心,得到了善意的提醒。
“和家里闹成这样,果然不是自己的问题啊。”曾逸扬心中叹息一声,目送着暖心交警离开,坐到了后排,“先找地方停好车,你再帮我处理伤口。”
得了此话,成立马上发动了汽车,显然对逸扬的举动很是满意。
不过,等曾逸扬脱了衣衫,成立见了他浑身大小的伤口,脸又变得很黑,一双眼睛红红的,连带着他的手也生得像是一个第一天实习的小医生,每一次棉球落下,成立总会问上一声“疼不”。而曾逸扬不仅说了“没事”,哪怕身上细汗蒙蒙,他的脸也一直带着笑。
“成立,一会咱们直接回去吧,这座城我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咱们回去过我们的日子去。”
“好。”成立重重点头,将急救药箱放回了后备箱,这才去了驾驶室。
车辆发动,建筑后退,曾逸扬缓缓吐出口气,闭上了眼睛。从今往后,迎接自己的终于是一个崭新的开始了,一个家,有他,有成立,多好。
第十二章:治伤
再回渝州,已是次日一点,天上清辉圆月,繁星相随。打开门,依然还是熟悉的模样,熟悉的气味。
曾逸扬站在门口,深深吸了口气,将一路上就在想的搬家念头给压了下去,既是不舍,也有一分希冀。八年了,整整八年的踟躇,哪怕现在就是和他们闹掰了,或许……
“怎么不进来?”成立换了鞋,一看门口杵着的人,不由皱眉问了句,“逸扬你是不是在想搬家的事?”
曾逸扬进了门,没有直接回答成立的话,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可舍不得?再说为什么要搬?这房子咱们住了那么久、花了那么多心血,你能舍得?”
曾逸扬心中一叹,果然自己想什么都瞒不过他,瞒不过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八年的成立。大家,都太了解对方了。成立外表看起来很随和,内心却是极有主见也特细致的一人。对于他认定的事情,哪怕前面是深渊火海,他依然会义无反顾,而这一点,正好是自己比不了的,自己到底有太多的舍不得,或许叫优柔更恰当一些。
内心暖过,曾逸扬知道成立说的不完全是实话,他在为自己考量。曾逸扬上前一步将成立揽在了怀里,面颊贴上,交互的呼吸带着柔情,“成立,这辈子有你真好。”
“一辈子哪够,我要永远。”
火热的话,更炽热的情感,曾逸扬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也想就这么抱下去,抱成永远。
感受到身后人的力量,成立身子微微往后仰,让这份贴合来得更加紧密,也更加的温馨。
未关的窗送着凉爽的风,与清辉皓月连在了一起,成了画、有了色,正如天空有了日月星辰才有光亮,这间房子也因为有了他们才有了生机。
良久。
“去浴室吧,我帮你擦一擦。”
曾逸扬应了声,又在成立脸上蹭了蹭这才放开了他。
看着远去的身影,曾逸扬低头看了一眼身上,不由摇了摇头,这身和成立一道专门为毕业典礼准备的衣服算是报废了。手摸在兜里,曾逸扬将东西都掏了出来。随手看了手机一眼,发现已经关机了。没去管它,曾逸扬几下将衣服脱下去了浴室。
地上放着两个桶,哗哗的水声腾着不多的热气,让空气中有一股让人好闻的味道。曾逸扬看了眼成立的手上,他还拿着小瓶子。这瓶子,曾逸扬认得,里面是上次他们专门为一位病人调制的,有凝神、舒经活络的作用。
“你等下,马上就好。”成立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曾逸扬,看了一眼这具熟悉的身体。只是,他一见到曾逸扬腰腹的青痕、膝盖上的血迹,牙关不由咬了咬。车上的时候,曾逸扬只脱了上衣,成立也只帮他处理了上半身的伤,却是没有想到他膝盖也伤得如此严重。成立将眉一皱,瞪了一眼曾逸扬,恨声道:“膝盖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不早说?”
“没事的,不疼,就是破了皮,几天就好了。”曾逸扬说着,人也走到了成立的身边,他知道对付生气的成立该如何做。
成立手臂微微挡了挡,到底还是怕弄疼曾逸扬,只能让他从后面抱住了自己。没了衣服的阻隔,完全坦诚的两人,感受着彼此的热度,也感受着汗液带来的粘滞。
“好了,擦澡吧。”成立出声,手也去分曾逸扬的手,他感觉再抱下去曾逸扬该要伤上加伤了,这个时候究竟不能太冲动。
曾逸扬将身子往怀里的人身上压了一下,这才略有不甘地放开了他。
得了自由,成立赶紧去拿毛巾,真恨不得马上完成这份艰巨的任务,不光是逸扬,就是他自己也有些把持不住。有人说,爱情有七年之痒,可他和曾逸扬已经到了第八个年头了,不仅没有任何问题,反而每一天、每一次都像刚开始那样,那是燃烧着的汽油桶,滚烫、火热。
然而,曾逸扬到底是伤员,成立不得不小心翼翼。腰腹上的伤好说,只是淤血随便怎么擦也不会有大问题,关键是他的膝盖和额头,破了皮不能沾水。而且,更让成立小心的是膝盖在身下,毛巾不能一次性太多水,要不会流下去可就坏事了。
这道理曾逸扬身为医生自然懂,所以这会尽管冲动而挺拔,到底还是靠在墙上,随成立小心地点擦着,宛若自己是个易碎的国宝级瓷器。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成立的眼里,他的逸扬那就是宝,举世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
感受着毛巾一点点地下移,曾逸扬粗着呼吸,看着弯腰的成立,看着他的小心和缓慢。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曾逸扬也能看到成立的冲动,看到他鼻尖的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