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小宝贝儿,让叔叔抱下。”盛知煦朝盛玲珑伸出手。
今年四岁的盛玲珑穿着一身卡通小睡裙,努力睁开眼看了看他,张开手让他抱过来。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亲,小嘴嘟囔着委屈巴巴地说:“小叔叔你怎么不早点来?”
盛知煦心里软乎乎的,暗道惭愧,要不是他哥盛知勤勒令他“滚过来”,他今天也不会过来。
他在小侄女柔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亲,放柔了声音说:“下次叔叔一定早点来陪小宝贝儿玩好不好?来,叔叔抱你回房间。”
盛知煦抱着盛玲珑回了她的小卧室,把她放在舒适的小床上,房间里空调已经调到了合适的温度,他给她盖上薄被掖好被角,温柔又体贴,盛玲珑几乎是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站起身,陈谨在门边等着他,小声说:“你哥在书房等你,你到底怎么惹他了,我看他又生气又有点蒙的样子。”
盛知煦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嫂子,他等会儿要是打我你可要帮我啊。”
陈谨立刻睨他一眼:“他也就是嘴上凶,什么时候打过你,明明就最疼你了,你可别诬赖他。”
盛知煦笑着摇头,直叹气:“唉,我也是傻了,你们这种恩爱夫妻最会联手欺负人了。”
“不服气?那你赶紧找一个,也来欺负欺负我们,”陈谨笑着在他背上轻拍了一巴掌,“快去吧,好好哄哄他。”
“知道知道。”
盛知煦走到书房门前,屈指在门上敲了敲,没等里面应,就推开了门。盛知勤坐在小沙发上膝盖上放了本摊开的书,眉头锁着,见他推门进去,立刻合上书朝他瞪了一眼。
对他哥的怒意盛知煦只作没看见,他自顾自走到对面的小沙发坐下,还好意地提醒:“别吼我,玲珑刚睡着,你想吵醒她?”
盛知勤冷哼一声:“我倒不知道,原来我这个一向人见人夸的弟弟,有个人追就得意忘形尾巴翘上天连工作都敢说不干就不干了,你可别说以前没人追过你,我见过的听说的加起来够凑十桌麻将了吧?”
盛知煦淡定地说:“这个不一样。”
盛知勤看看他,看他神色不似作假,心里一沉,重重吸了口气,把书放到旁边的小桌上,耐下性子说:“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既然电话里都跟盛知勤挑明了,这会儿盛知煦也没什么好再隐瞒的。他一五一十的,从去年夏天怎么认识到怎么分开,再到现在怎么重逢,全都老老实实清清楚楚地交代了。
末了,他还真诚地向盛知勤发问:“所以你看,人家小孩那么努力考来上海说来追我,我怎么能在这时候走掉?”
盛知勤看他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真觉得胸口堵了一口血。
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把盛知煦讲的故事又消化了一遍,盛知勤又气又无奈地说:“你可真本事啊,离家出走去那么个地方,居然还能勾个人来。”
“你弟弟魅力大,这你得承认,”盛知煦微微一笑,颇为自得,“十桌麻将呢。”
盛知勤拉下脸严肃地说:“别跟我嬉皮笑脸。”
盛知煦笑着举手作投降状,乖觉地闭上嘴巴。
盛知勤皱着眉,一言难尽地看看他,眼神突然一凛,脸色顿时也微妙起来:“你……就不知道收敛点?”
“什么?”盛知煦有点茫然,他顺着盛知勤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瞥,心里明白,盛知勤是看到他脖子上那个牙印了。他抬手摸了摸,他自己没看过,虽然现在摸上去已经没那么疼,但估计看着还是挺明显的。
他轻咳一声,扯了扯衣领遮住牙印,淡然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说是哪样?”盛知勤真是郁闷极了,他想想觉得气不过,冷哼道,“就你现在这样子,你还等人追?你这明明就是已经答应了吧?”
“没有,”盛知煦嘴角带着笑地否认,眼神却黯了下来,他轻声又说了一遍,“还没呢。”
盛知勤冷笑:“哼,我看也不会太久。”
这次盛知煦没有立刻否认,他沉默了好长时间,沉沉地叹口气,说:“不行啊,他才刚考进大学,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四年,我这时候答应了,让他分心影响他的前途,就不好了。”
盛知勤再次冷笑并毫不客气地开了嘲讽:“你当初甩下人走的时候不怕他分心?”
盛知煦就又不说话了。
当初他何尝不是在冒险在赌一个可能呢?看起来当时的他似乎也有别的选择,比如可以坐下来跟易煊好好谈谈,跟他分析情势利弊,慢慢劝说他放下再鼓励他好好读书考大学。可是那时候的少年,情窦初开满脑子都是冲动的念头,盛知煦根本不敢保证他能听得进去,而他也没有自信可以完全地控制住自己不要越线。
他只能破釜沉舟,用最残酷的方式跟少年告别。
少年说,我会来找你的。他信了,于是他等着。一年不联系没有任何音信,对少年来说是漫长痛苦的煎熬,对他也是一样。少年把这份煎熬化成了动力,努力考来了上海最好的高校,而他呢,就这么着急迫不及待地要采摘等待的成果?
不能啊,他不能啊,少年才刚迈出人生关键的一步,他不能那么自私。
他沉默着,盛知勤就在对面细看他的神色,琢磨了一会儿,说:“你是不是后悔了?”
盛知煦看向他:“后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