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子临不是个笨的,鬼无情也清楚这一点,他不至于连暗示的动作都看不懂。
鬼无情能做的事情那么多,但他却偏偏一个也没做。
甚至他在赢子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表面打趣,实则试探的一句“无情”出口之后,便毫不犹豫,狠厉地下手抢了马,直接带起那个陌生的少年人,便毫不犹豫地奔逃而去了。
他果真是不想叫自己认出来的。
赢子临心想,也不知道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无情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事,他到底得了什么失心疯,才会做出这般堪称背叛的举动?
他之前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但这会儿远远看见了鬼无情的动作,心里头便忍不住泛开一阵一阵的酸。
又酸又苦,直叫他觉得格外不是滋味。
也不管鬼无情到底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但他如今的行径,已是背叛举动了,背叛了皇帝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却是要比叛党还要更罪大恶极一些。
如今赢子临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他心中道不管无情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但他却不能再错下去了。
如今回头认罪,或许皇帝还能看在他及时醒悟的份儿上,饶他一次。但他若是不能及时回去认罪请罚,那便是以叛徒论处了。
赢子临不知道鬼无情的处境到底如何,他只想着,就算鬼无情犯了什么事,此刻及时回头是岸,就算没了皇帝的宠幸,但也能留下一条性命。但他若是不回去,那就算是叛徒了。而既然是叛徒,那皇帝便不会许他活在这世上了。
鬼无情若是回去,或许会受罚,但是有他在,他去求皇帝,舍了爵位求皇帝恩典,保他没有大碍,应也是没有问题的。
但他若是不回去,就只能死路一条了。
鬼无情却不知道赢子临心里的念头。
赢子临尚且还在脑海中胡思乱想,但鬼无情却全然没有其他杂念,他落在了玉妃前边,也没有勒马的意思,只就着这个姿势,将玉妃背了起来。
他运转内力,脚下微微一使力儿,便如一片轻云一般,直直飞了起来。
饶是玉妃之前已经被他带着飞过一次了,但却依旧不减激动心绪,她环住了鬼无情的肩膀,又回头往后看,道“呀,他们追上来了!”
鬼无情道“没事。”
他轻得像是一缕清风,一片烟云,距离在鬼无情眼里全然不是问题,他身上还背着玉妃,速度却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在这个世上,如果鬼无情说他的轻功排第二,就没有人敢说他的轻功是第一。
寻常人的轻功再轻,再快,却也没办法轻过雪落,没办法快过疾马,但鬼无情可以。
雪落或许还有声音,疾马也还有个限度。但这些事儿,在鬼无情这里却都不是什么问题。
他曾经害怕过高度。
鬼无情绑定系统的时候,他才刚刚从六楼摔下来。
他那时候,其实也挺窒息的。
鬼无情那会儿刚刚大三。
他因为和舍友有了矛盾——虽然是舍友单方面的,但两人呆一起,却也挺尴尬的。
为了避免这种尴尬,鬼无情就收拾收拾东西,从宿舍里面搬了出来,自己租了个房子住。
那天他没课,本来想着出门买点儿速食食品,接下来几天都不用点外卖了——却没想到,他就正好倒霉,碰到不知道哪家的父母粗心大意,出门也不知道留个人照顾孩子,也没有关上阳台的门,就叫小小的一团爬到了阳台上。
两三岁的孩子,完全没有什么害怕的概念,底下的人围了一团,已经报了警,只能在底下紧张地看着,他们手足无措,却也没有办法。
鬼无情发现这事儿的时候,已经算是晚了。
他提着东西回来的那会儿,那孩子已经半个身子都挂在外边了,再差一点,就要掉下来了。
倒也有热心的邻居试着爬过去,把孩子抱进去,但阳台与阳台之间的距离实在隔得远了点,他们努力了半天都够不到,想要用什么东西把孩子推回去,却又害怕弄出了岔子,反而失手,把孩子给弄下去了。
那会儿警车还在路上,孩子却眼见着要掉下来了,鬼无情再怎么心冷,却也不能看着一个小孩儿就这么摔下去或死或残,所以他半点儿没犹豫,让邻居家帮他开了楼门,按了电梯,然后进了邻居的家门。
他站在阳台上,看准距离跳了过去。其他人吓得脸都白了,他却没有什么感觉,过去就把孩子抱下来了。
这事儿要只是落在这里,可能也就这么了了。鬼无情说不定还能混个“十佳好青年”当当,上上报纸,再混个“热心市民”的称号。还能给广大人民群众一点瓜吃,宣扬一下真善美什么的正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