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已经被这一连串变幻莫测又流畅至极的招式压的毫无还之力,却还生怕外人插伤到阿苦,在剑影纷飞勉强找出一瞬时回头喝道:“谁都不许上前!”
下一刻,云长流以轻功纵身而起,白袍猎猎作响。阿苦的剑逼得他不能落地,少主索性腾上演武场角落的一颗粗壮老松树,在树梢借力。
阿苦打得兴起,哪里肯放他去?挺剑便削了过去,欲将云长流直接挑落下来。
却没想到,他乍一上树,迎面而来的就是云长流的回身一剑!
少主这一招居然是以退为进,那木剑借着树叶阴影的遮挡,出其不意地直逼过来。阿苦忙双举剑横架,可他到底还未完全恢复,气力不济之下,这一招竟没完全接住。
只听阿苦脚下“啪嚓”脆响,他踩着的那根树枝,硬是被云长流这一剑的力道给压断了!
阿苦脚下猛然一空,径直向地上坠去!
“阿苦!”
云长流吓得心尖重重一跳,哪里还顾得别的,扔了木剑飞身而落,于半空一把将阿苦揽进怀里,抱着他落下。
幸而他们轻功飞得并不高,两人安安稳稳地着了地。
少主惊魂甫定,他也看出来阿苦不是接不下那一剑而是身子跟不上了,一时紧张得抱着小药人忘了松,“你怎样?哪里难受么?——是了,你的伤!”
“我没事。”阿苦喘息微乱,由着云长流去摸他左右的腕,由衷地赞了句,“你好厉害,我输了。”
“你身体未愈,是我占你便宜。”云长流见他伤口没再开裂才稍放下心,低声道,“我本来打不过你的。”
“输了就是输了,我还输不起么?”
阿苦轻笑了笑,心里却暗想道,要这么算的话,若不是云长流自幼受逢春生所困,未曾正经习过剑法又欠缺经验,他也没法一度占了上风。
也不知……等今后这位小少主认真开始习武,自己还能不能打的过他了。
演武场里被迫在旁观战的那几个人这时也赶忙围了上来。然而却听得一声低沉威严的嗓音骤然如惊雷般在众人耳畔炸响:
“不敌流儿也就罢了,连个药人也比不过,还敢自视甚高,你丢不丢脸?”
那声音是如此熟悉,武师浑身一震,头都没敢抬就冲着声音来处跪下:“参见教主!”
云孤雁一身漆黑宽袍,面容冷峻。他不知来了多久,却无一人能觉出他的气息,竟如鬼魅般无可捉摸。
温枫也跪倒在地拜见教主,云家兄妹个上前躬身见过父亲,只有阿苦不跪拜也不喊人,就站在一边儿。
云丹景知道那句话是对他说的,亦知道父亲看了全程,羞愧难当地涨红了脸,“景儿惭愧。”
可他心却忍不住酸涩起来。
小少爷并没有意识到云孤雁第一句话不是夸赞兄长而是来提点自己,他只是忍不住难过:父亲从来没管过我练武,今日却为了大哥亲自来了,还躲在一旁看了那么久……
云孤雁没有搭理次子,也没把阿苦的小性子放在心上,只是心不在焉地挥让众人免礼。
他的目光在云长流与阿苦身上流连不定,时而阴晦时而明亮。许久,似乎终于下了什么决定,开口道:
“明日,你二人来养心殿见本座。”
……
出了演武场,云长流一路跟着阿苦往他的桃林木屋走。他一连几日都没去,心内不免有些忐忑,阿苦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照常同他说笑。
“说好你赢了就给你的。”
走入桃林的时候,阿苦忽然从怀摸出一物,抛进云长流怀里。
少主接了一看,竟是那天阿苦给他看的《金玉孽缘》的话本子的下册。
云长流隐约猜到了什么,打开顾不得细看,先把那册子翻到最后,只见末尾写着——
“但使金风玉露相逢,孽因也结善果。
此情不问旧尘,只盼来日花月。”
云长流便知那金公子同玉姑娘终究是成了的,又想着这是身旁的青衣孩子主动拿给他看的故事,其意味不言而喻。他不禁四肢百骸都暖了起来。
阿苦在旁取笑道:“少主可知他们俩是怎么好的么?是那金公子朝也求暮也求,多次陈情剖白,终将那玉姑娘哄得软了心肠。咱们倒好,怎么还要我跑来哄你啊。”
云长流凑近了点,温声道:“我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