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尚嵇微微睁大眼睛,随即轻轻冷笑几声,“你想成为第二个紫微上帝?”
“不不不,我可不打算统治什么六道。我只是想带着地狱里的一众倒霉蛋们过上好日子罢了。”阿黎多笑道。
“你是想要趁乱去抢更多的资源?”
“有什么问题吗?反正到时候六道都混在一起,你们不是说让因果自由发生吗?既如此这样的掠夺也应该是你们预见会发生的一部分不是吗?”
“强词夺理!”木尚嵇眼中一道森然闪过,“看来是留你不得了!”
他正要用力割开这恶鬼人身的气管,却又听阿黎多喊道,“你们若想联和更多道的众生,便需要天庭不仁的证据吧!”
木尚嵇的短剑在他的皮肤上割开一个小口,一丝红线般的血顺着脖颈的曲线流下。
“此话何意?”
“天庭不想弄脏自己的手,他们的肮脏活儿,总要有人来干。”阿黎多说着,背后隐隐现出那些被隐藏起来的手,其中一只手上便闪烁着拘牟头花的金色光芒,“这便是他们给我们阿鼻地狱的法宝,帮他们炼婴蛊用的。”
婴蛊……
木尚嵇心中暗暗吃惊。虽然已经知道天庭在雇佣地狱里的鬼还有青红无常在人间用种种下作手段收集命魂,甚至不惜散布瘟疫,但具体收集了命魂要去做什么,他知道的并不多。仙君并不会将所有信息都告诉手下,就算是他们四个教派内地位最高的也只能获得片段的信息,做自己认为的揣测。
但是婴蛊……这也太……就算湿婆当初习得此法长生不老,最终不还是被打败了堕入轮回不知去向吗?他造下这般大的罪孽,就算再怎么洗刷也洗不干净了吧?
“你手里有……”那么罪恶的字眼,他连说都不愿意说。
取被至亲挚爱杀死怨气冲天的人类命魂、借鬼的尸体“孕育”出的婴儿,不属于轮回中任何一道的怪物……将一万个这样的婴儿聚到一起,以六道聚合之庞然地气烘蒸熔炼,不到一年便可以炼出长生不老仙丹。然而这并非结束,每过人间一百年都需要再次服下一颗五千婴蛊炼制的仙丹,以死祭生,以终结创造永恒,用罪恶来培植福报,最矛盾的冲撞,彻底搅乱寰宇间天然的秩序。
这不是天人最唾弃的、所谓逆天而行之事?可是他们自己却做得很开心呢……
“我们阿鼻地狱与离恨天有协议,只要我们帮他们在黑梭山建炉炼婴蛊,他们就给我们地气。不然在其他地狱的环境越来越恶化的时候,我们怎么能不受影响,反而还愈发繁荣了?”
“可是你现在背叛阿鼻地狱,天庭也定然不会绕过你们。”
“那倒不会,我那蠢父王为求自保,肯定马上声明与我断绝关系,并且说我是私自将拘牟头花偷走的,还会主动派鬼来协助天兵捉拿我。现在黑梭山已经聚集了五千来个婴蛊,超过一半了,这时候天庭可不舍得和阿鼻地狱翻脸。毕竟离恨天上那一位时间似乎也不多了嘛。”
“你既然已经叛出,又如何给我们婴蛊?”
阿黎多用一种“你好笨啊”的懒散眼神瞥了瞥木尚嵇,“我就不能私自藏起来了几只婴蛊吗?”
木尚嵇略略皱眉,“在哪?”
“我会那么笨吗?现在告诉你,我还有活路?”
木尚嵇垂眸,冷眼瞧着这个诡计多端的摩耶鬼。
确实,波旬复活只是起点而不是终点,当年的大军已经溃散,幸存的信徒隐没在六道中各处,难以寻到方向。若想要将他们号召出来,甚至发展更多信徒,便需要天庭作恶的证据。
尤其是人间,对于天庭的崇拜早已刻入信仰文化之中,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撼动的。
婴蛊是再好不过的证据之一。不仅可以证明他们草菅上万条人命,还可以证明天庭偷盗其他五道地气,造成人间多处大面积的旱灾,数以万计的人活活饿死,只为了给一位至尊上神逆天续命而已。
这样想着,木尚嵇便从袖中拿出一只瓷瓶,从中倒出一枚血红的丹药,送到阿黎多唇边,”你敢不敢吃下此三味业虫丹?这是用中阴界业虫炼成的毒虫蛊,服下此药每隔三天需要吃下我配置的解药,否则不仅你附身的人类会死,你的鬼身也一样会被那些已经变成嗜血怪物的毒虫吞噬。在痛苦中死去。”
阿黎多二话不说,扬起头,用那双白森森的牙齿衔住丹药,舌头还在木尚嵇的指头上轻轻一扫。
木尚嵇触电一般松开手,丹药便已经被摩耶鬼吞了下去。
“你倒是毫不犹豫,若是三日后我不给你解药呢?”木尚嵇那平淡却守礼谨慎的面容此刻染上了一丝尴尬的红晕。
“若要杀我何须浪费□□,现在我这么虚弱,你一刀结果我便是了,更何况……”阿黎多笑道,“你不是那种人。”
“呵,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木尚嵇沉下脸色,“我毒医之名,可不是叫着玩的。”
“毒也只是你的药毒,可你的人不仅不毒,还有点可爱。”
“住口!”木尚嵇一再被这恶鬼调戏,气得恨不得一巴掌扇到那张笑得懒散又风流却可恼地极富魅力的脸上去。但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动手的人,所以只是用杀人一样的眼神瞪了阿黎多一眼,然后又将视线移到檀阳子身上。
那具人身的心口被什么利器捅了个血窟窿,此时伤口已经稍稍发黑,似有烧焦的痕迹。
“你带着他回来干什么,这人身大概已经不能用了。”
“这具身体好像修炼过什么长生术,有比一般人类强很多的自愈能力,而且又是作为转生术的容器承载过愆那摩罗那么多年,也染了不少鬼气,你们医仙派那么厉害,应该有办法修到能够继续穿的程度吧?”
“就算可以,我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