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凑近谢游,狡黠道,“那,还能做什么?”
谢游没回答,呼吸里是余年身上潮湿暖融的气息,“那、一起睡吧。”
不过等躺在松软的床上,余年就被困意席卷,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更别说其它。他撑起手臂,领口宽松的丝质睡袍随动作顺着肩线滑落,露出了白的晃眼的胸膛和手臂。
没注意到自己已经露出来的大片肤色,余年迷迷瞪瞪地凑过去亲了亲谢游,含糊着道了晚安。
谢游屏着呼吸,伸手将余年滑落下去的睡袍领口拉上去,遮住了惑人的颜色,又把人抱在怀里,关上灯,低声道,“睡吧,晚安。”
余年一觉睡醒,疲累全消了个干净。他睁开眼睛,视线里就是谢游闭着眼睡觉的模样。余年刚准备放轻呼吸,不吵着谢游,突然感觉到大腿的位置碰到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轻轻动了动,谢游浓黑的睫毛就跟着颤了一颤。
眼里漫开笑意,余年没揭穿,只是大腿慢条斯理地蹭了几下,很快,谢游就耐不住,睁开了眼睛,出口的声音沙哑又性感,“年年——”
发现余年脸枕在枕头上,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小动作却磨人得厉害。谢游呼吸变粗,最后起身下床,快步去了浴室。
余年趿着拖鞋跟上去,就看见浴室的门关着,里面传出了水声。
抓了抓自己睡得凌乱的头发,余年反思——应该没过火吧?
上午,谢游在书房里远程处理公事,余年就从藏书室里找了两本书出来,赤脚盘着腿,闲适地坐在地毯上看书。初夏的风从露台吹进来,夹杂着庭院里植物的芳香,连空气都变得静谧起来。
手上的书不知道在藏书室存放了多少年,余年每一页都翻得很小心。看了一会儿,他撑着下巴,笑道,“好久没有这样抛开所有事情,安安静静翻翻书了。”
谢游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神色也很轻松。他一个旁观者都看得清楚,余年平日里,对自己样样都要求严格,神经绷得很紧,日程更是繁忙,能好好休息的时间都很少。
这时,余年扔在一边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余年垮了脸色,“刚说没事,事情就来了。我猜,八成儿是孟哥。”
等他伸手把手机捞过来,一看,屏幕上果然是孟远的名字。
余年难得犯懒,按下免提后,将手机放下,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说话,“孟哥,有什么事吗?”话里带着几分平日里少有的散漫。
孟远直入正题,“有一位……老夫人,找到了我,说想见你。”
余年疑惑,“孟哥你认识吗?”
“不认识,不过那个老夫人留了地址,还有一句话,说她姓冯,名字是冯同璧。如果你有意,可以去找她见一面。”孟远把原话转述完,问余年,“年年,你认识吗?那位老太太外表收拾得很整齐,表情和善,看起来特别地有涵养。怎么说,就是那种,大户人家的范儿!”
冯同璧……冯家?
余年笑起来,“我不认识那位老太太,但听说过。孟哥,能不能麻烦你把留的地址发给我一下?”
孟远应下来,“你是今天就准备去?”
“嗯,我去拜访一下,肯定不会耽搁明天的工作的。”
见余年挂下电话,谢游开口问,“是津城冯家吗?”
余年点头,“应该是的,我听我外公说起过,津城冯家到我外公那一辈,只剩一个独女,起名同璧。再后来,世事变迁,渐渐没了消息。”
谢游打了几个电话,排开日程,又把紧要的工作都吩咐了下去,朝余年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陪你一起。”
照着孟远发来的地址,司机将车开到了近郊。带阁楼的小别墅,附带一个面积不大但打理精致的花园,茂盛的蔷薇花枝爬满了篱笆。司机将车停在旁边,余年和谢游一起,下车去敲了门。
没一会儿,一个看起来八十多岁的老太太沿着花园的小路,慢慢走过来。她穿着深蓝色的套装,领口和袖口都有滚边刺绣,戴着一串珍珠项链,手腕上是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气质端庄,令人有种时光错位了的感觉。
打开院门,老太太打量余年,说道,“是余家的孩子?”
余年微微弯着腰,方便对方听自己说话,恭谨道,“是的,我叫余年,今年二十二岁,我外公是余修宁,我妈妈叫余踏月。这是跟我一起过来的谢游。”
老太太听完,让开了路,“好,跟我进来吧。”
室内简洁明亮,老太太泡了一壶茶待客,坐在余年对面。她一举一动都极为优雅,说话也细声慢气,“我听说,《不寐帖》、《醉马游春图》、《江山连雨图》,还有两个瓶子一个杯子,都是你拍下带回国的?”
余年坐得端正,品了茶香,他点头道,“对,都是我近几年拍下的,另外还有一副《仕女图》。”
“赵著画的那一幅?”
“是的。”
冯老太太颔首,又问,“《不寐帖》历代都被称为天下第一帖,在你心里,可有能超过它的?”
余年思考几秒后,回答,“如果只是在我心里,那还有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