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自己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常意局促不已，干脆往后仰躺，靠在座椅上，把羽绒服盖在脸上，闭着眼装睡。
一折腾，两个人回到俱乐部，走过透明玻璃围成的长廊，绕过灯火通明的训练室，已经快十点。
在季舒昂的应允下，常意宝贝似地抱着辛辛苦苦买回来的食材就进了厨房，动作麻利地择菜洗净。
季舒昂走过去倚在门框上，点上烟，抽了一口。
烟圈还没能扩散开，常意就捂着脸小声咳嗽起来，季舒昂看了看他，掐灭了手中的烟。
前辈喜欢吃西红柿、香菇，不喜欢吃青菜，尤其是菠菜。
常意切着西红柿，随口问道：“前辈，为什么不喜欢吃青菜啊？”
问完常意才觉出失礼，两个人的关系虽然有所改善，但是在季前辈眼中似乎还没到这种地步。
谁知道季舒昂眉头一皱，说了五个字：“不吃，有草味。”
常意一直用余光留意那边情形，季舒昂略带嫌弃的表情落在他眼中多了几分不可名状的可爱，心上一滞，匆匆收回视线。
低下头专心切番茄，三分钟后常意惊奇地发现，从他手底下切出来的番茄片，居然都是心形的样子。
常意：“……”
偷偷看了眼季舒昂，见他没发现什么异常，起锅，倒入少许油，不多时，葱花的香气溢了出来。
见状，常意迅速把切好的菜倒进了锅里翻炒，得以“毁尸灭迹”之后松了口气，走到另外一边取出面粉，动作娴熟地搅拌、倒水，直至没有干粉。
为了好消化，常意做的是香菇番茄汤，盛了一小碗，放温之后递给季舒昂。
闻起来是不错，看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色香味”占了两个，可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奇怪，季舒昂接过，略带怀疑地喝了一口，菇类的鲜滑悉数汇入汤中，又带着番茄淡淡的酸甜，生津开胃。
季舒昂一挑眉，正对上常意满是期待的眼神，脸上的表情克制与平常无异，眼神却像在说，夸我，你快夸我。
见季舒昂在看自己，常意眼中的期待藏了藏，不怎么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季舒昂喝完碗中的汤，看了常意一眼，淡淡道：“可以。”
意识到这个词夸奖意味似乎不怎么明显，又改口说：“不错。”
常意反应过来，轻轻应了声，低下头去，嘴角的笑不受控制地扩大。
在此之前，常意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能和前辈坐在一张餐桌上吃自己煮的饭，而且还能听他亲口说不错。
饭后，常意把厨房收拾好，站在门前同季舒昂道别，一句话非得掰着分成三句：“前辈。”
“早点休息。”
“晚安。”
季舒昂坐在一边翻着剧本，一搭眼:“嗯。”
其实不想走，多待一秒也好。
常意握着门的手迟迟没有放下，怕季舒昂看出异常，又说了一声“晚安”，就松开手关上了门。
“只想留在你的身边，不害怕路途多么遥远，为你甘之如饴，不管南北东西……”
常意小声唱着歌，缓慢地踱步回到自己房间。
或许是从下午睡到了晚上的原因，常意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又是一个不眠夜。
常意索性穿上拖鞋走下床，从壁橱里取出一个旅行包，探进手去，轻车熟路地摸出来一个纸张泛黄的笔记本。
轻轻摩挲了下新加固的封面，翻开其中几页，歪歪扭扭的铅笔字迹在上面写了这么几段话。
“2003年，7.10，晴。今天父亲带我去you乐园看爸爸，一看到爸爸，父亲丢下我，拨tui就跑了！我很申气！以后，不li他了。”
常意抿唇轻笑，继续往下看自己的日记。
“找不到爸爸和父亲，一个人害怕，但是不能ku。有个哥哥走过来，把我抱上了xuan转木马，哥哥很好，很好，像小天使，给了我一个胖胖tang，田田的。大手qian小手，和我deng到爸爸找过来。想一直和哥哥suo话。”
“2003年，8.13，火。放暑假la，外面太火，点心和我叭在地板上吹空tiao，点心du几上太多肉，爸爸说它lan，要带它下楼跑。在电视上看到了那天的哥哥，哥哥好像又糕了，叫季舒昂，不认识第二个和第三个字，我一定要好好上课学识字。”
“2003年，8.29，下雨。要开学，要早起，不开心。但是爸爸说以后每天晚上按时写完作业，就陪自己看电视，看有舒昂（shuang）哥哥的少儿频道，又觉de开心。”